三国两晋南北朝·刘义庆·温峤娶妇
亦题《温公丧妇》、《玉镜台》。南朝宋志人小说。刘义庆撰。原载《世说新语·假谲篇》。吴组缃等《历代小说选》、刘世德《魏晋南北朝小说选注》、李格非等《文言小说》皆录入。温峤(288—329),字太真,东晋太原祁县(今属山西省)人。初从刘琨为右长史,抵抗刘聪、石勒。公元317年南下,受朝廷重任,曾任江州刺史,拜骠骑将军,封始安郡公。本篇写他一段风流佳话。叙述:温峤死了妻子,姑母刘氏,家遭战乱而离散,身边唯有一女,聪明、美丽,姑母托温帮找女婿。温峤有娶她为继室之意,就说:“佳婿难得,像我这样的人如何?”姑母说:“兵荒马乱,侥幸活着,只求找个过得去的人家,以足慰我晚年,怎敢求像你这样的人?”没几天,温峤对姑母回话:“已找到人家,男方门弟尚可,其声誉官职,都不比我差。”遂送去玉镜台一面做聘礼,姑母大喜。等到行婚,新娘拨开遮脸纱障,抚掌大笑,说:“我本来就疑心是你这个老东西,果如我所料的。”作品通过温峤婚娶始末的记叙,表现了温峤的聪明、机智和幽默的性格风貌。作品摆脱了一般写婚娶男女双方偷情或明媒正娶的惯例,于“骗婚”形式中蕴巧聘妙娶,产生了强烈的艺术效果。温峤有意娶表妹,但不好明言,只有用投石问路的方法,先探明从姑的择婿标准,再用隐约其词的办法微露“自娶”真意;表妹对温峤的行事,隐约有察觉,但不便问明实情,只有不动声色,静观事态发展。待到成婚交礼时,温峤“自婚”达目的,表妹猜想变事实,真相大白,皆大欢喜。其喜剧色彩,意趣盎然,终使读者感到“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审美境界。温峤这种形式上的“骗婚”,与王熙凤“李代桃僵”拆散宝黛姻缘的骗婚根本不同。温峤的行为并不是狡诈和诡计的表现,只是他对表妹一往情深、巧于心计又通情理的性格特征的展现罢了。《世说》把本篇列入《假谲》门,是很不妥的。作品巧用对话,展示人物形象,尤其是温峤和表妹的话令人称叹。温峤的两句话,似乎扑朔迷离,但实际已给表妹传递了信息。“如峤比云何”,“婿身名宦,尽不减峤”:比婿不离己,非温峤能有谁? 短短两句,底蕴深涵,人物的心计活现。表妹只一句:“我固疑老奴,果如所卜。”不仅表达了她对峤的垂青之意,也点明她对峤自婚早有预察,还流露出了少女的天真直率和欣喜之情,准确展现了一个聪明绝顶的情女形象。作品巧于构思,线索分明,中心突出。全文以“觅婚”为中心,以“自婚”为线索,以“玉镜台”为婚聘象征,以情人成眷属为结局,结构缜密,淋漓尽致地展示了一幅“姑表兄妹婚娶图”。“玉镜台”已成著名典故。后世小说戏曲中常以一信物维系爱情,这类关目,肇始于此。元代关汉卿《温太真玉镜台》杂剧、明代朱鼎《玉镜台记》传奇,皆取材于此。篇中刘氏女遮脸纱扇,演变成后代新娘新婚交拜时的头盖红巾。按:《温氏谱》:“峤初娶高平李咂女,中娶琅琊王诩女,后娶庐江何邃女。都不闻娶刘氏,便为虚谬。”(刘孝标注引)《御览》卷五五四引《晋中兴书》、《晋书·温峤传》亦不云峤之婚刘氏女。显见此篇为小说家之虚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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