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两晋南北朝·裴启·石崇与王恺争豪
简题《石王争豪》。东晋轶事小说。裴启撰。原载《语林》。《艺文类聚》卷七十、《太平御览》卷七○三皆载(文稍有异)。鲁迅《古小说钩沉》、周楞伽《裴启语林》皆辑录。滕云《汉魏六朝小说选译》录入。石崇是西晋著名豪富。而王恺是司马昭妻弟,世族国戚,性复豪侈。《晋书·王恺传》载其事。本篇就写石、王争宝斗豪事。叙述:石崇与王恺争比豪侈,他们的车子衣饰,都绮丽奢侈到了极点。晋武帝是王恺的外甥,他曾经送给王恺一株珊瑚树,高有二尺(一本“三尺”恐非),枝疏密相间,旁逸斜出,世间无双,王恺十分得意地示给石崇观赏。石崇看了后,用一柄铁如意随手一击,把珊瑚砸个粉碎。王恺声色俱厉地喊叫起来。石崇则说这没有什么值得动怒的,还以他宝就是了。便叫人取出一大捆珊瑚树来,都比王恺那株高,为绝世之宝,光彩耀眼者有六七枚。王恺见之,怅然若失。小说通过石崇、王恺争比珊瑚树等情节的描写,揭露了晋代豪门显贵穷奢极欲的生活方式,和他们以追求珍宝奇货为目的的生活理想。魏晋时期,社会黑暗,战乱频仍,人民生活极端困苦。而那些达官贵人,“奢侈之费,甚于天灾”(傅咸《上皇帝书》),荒淫享乐,无从复加。石崇与王恺的斗宝夸富,从中可见一斑。这些官僚贵族所以能如此豪富,其财产还不是搜刮聚敛、巧取豪夺而来的吗!据《晋书》卷三十三记载,石崇为官时,大肆搜刮民脂民膏,并以劫掠客商致为巨富,他“室宇宏丽,后房百数,皆曳纨绣,珥金翠。丝竹尽当时之选,庖膳穷水陆之珍。”在《晋书》中,“石、王斗富”也是颇为精彩的一段:“石崇与王恺、羊琇之徒以奢靡相尚,恺以粘澳釜,崇以蜡代薪。恺作紫丝布步障四十里,崇作锦步障五十里以敌之。崇涂屋以椒,恺用赤石脂。”真是达到了无所不用其极的地步。本篇“争豪”事《晋书》也载,是有案可稽的史实。小说紧紧围绕“斗豪”展开,推进故事情节。先从写王恺入手,说他是武帝舅,武帝这次也助恺与崇争豪,赐一“世间罕比”的国宝“二尺珊瑚树”以参斗。皇家做后台,国宝都拿出来了,哪还用说,王恺必胜。但情节的发展,出现了戏剧性,石崇以铁如意应手击碎了珊瑚树。看来,必定是石崇看宝后,觉得愧不如人,迁怒的吧!王恺也是这样想,“以为疾(嫉)己之宝”。这还了得,你石崇能富甲皇帝老子,你能赔得起吗? 哪知行文出人意料地弛写了石崇轻蔑的一句话:“不足恨,今还卿。”好大的口气,会不会是吹牛?待崇取出“三尺四尺、条干绝世,光彩溢目”的六、七枚珊瑚树,人们才知石崇确是天下至豪极富至上者,他击碎小珊瑚,原来是以富压人,以豪显傲。这段妙文,用笔简洁、有力,二宝先后出现,二人交替表演:一个先恃傲炫耀,而后怅然沮丧;一个先不动声色,而后依富凌人、傲气十足。其人物情绪变化,相映成趣,有力地突出了人物的性格特征。是篇在《语林》中实乃上乘之作。刘义庆《世说新语·汰侈篇》曾采录此故事。“石、王斗豪”已成为后代诗文中常用的典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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