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汉·蔡邕·聂政刺韩王
东汉历史传奇小说。蔡邕撰。原载《琴操故事》。中州书画社《汉魏六朝小说选》录入。聂政,战国时韩国轵(今河南省济源县西南)人,著名侠士。据《战国策·韩策二》和《史记·刺客列传》记载,韩哀侯时,严仲子(即严遂)与相侠累争权,挟有深怨,严即往访隐于市屠间的聂政,献巨金为聂母上寿,恳求代为报仇。聂政在其母病死后,有感于严遂的相知,即入韩行刺韩傀,亦将韩哀侯杀死,自己也壮烈自屠。蔡邕编撰《琴操》,根据历史故事和民间传说,写出了“聂政刺韩王”新的复仇故事:聂政父为韩王铸剑,由于过了期限,即被韩王杀死。遗腹子聂政长大后,向母亲问清了父亲被杀之事,即立志为父报仇。他曾乔扮泥瓦工混入王宫刺杀韩王,但未得手。遂逃出城,入山遇仙学鼓琴,并经过漆身改变了容貌,吞炭改变了嗓音。七年后而琴学成,欲入韩,道逢其妻。其妻认出聂政之齿,聂即别去,入山又击落了门牙。三年后,聂政持琴入韩,因琴技精妙,被韩王召入宫中弹琴。于是聂政从琴中拿出刀来,遂刺死韩王。小说通过这个悲壮的故事,寄托了人民群众痛恨暴君暴政的思想情绪,歌颂了被压迫人民不畏强暴、大智大勇的反抗精神。在艺术手法上,作品突出的特点是:(1)运用概括集中、典型选材的方法,突出反抗暴君的主题。在《战国策》、《史记》中,聂政只不过是个以身许人的普通刺客,是统治阶级内部争端的工具。本篇只选取“聂政刺韩王”的史影,摈弃聂政为解决统治者内部矛盾而行刺的情节,概括了春秋战国剑工常被统治者杀害的典型事例,以韩王残杀冶工聂父的阶级斗争和阶级压迫为背景,从而展开故事,把聂政写成一个普通的冶工之子,把他的行刺写成向暴君讨还血债的正义行动。这就改变了《国策》、《史记》中宣扬“士为知己者死”的主题,把原来的“刺韩王”的个人恩怨故事,衍变成了反暴政反暴君的英雄故事,使作品带上了震撼人心的艺术力量。(2)小说构思巧妙,以“复仇”为线索,叙事脉络清楚,重点突出,情节曲折,扣人心弦。从初刺失败、路逢其妻,到再次行刺、聂母认尸,一环扣一环,波折迭出,险象时现,较好地展现了作者的叙事艺术功力。特别是“逢妻”、“刺王”等情节,十分悲壮,十分惊险。像聂政行刺韩王,这是情节发展的关键、故事的高潮。聂政别母离妻,励精图刺,整整十年,其琴技达到神妙的地步,终于吸引了韩王,即召见聂政,使之献技。报父之仇的机会终于来到,聂政深谋大虑,临阵不慌,于边弹边歌之时,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琴中之刀,一举杀死韩王。这里描写细腻,生动地展现了聂政果决、麻利的动作,赞颂了他的超人智慧。最后部分写聂政母亲认尸自首,母子虽然皆死,聂政反暴君的英名却流芳百代。整个故事前因后果交待清楚,情节结构完整。据《战国策》记载,聂政刺韩傀和韩王之前,其母已死,他行刺并自杀后,是其姐姐认尸于市并亦自杀于政尸之下的。本篇改为政母认尸并自“绝行脉而死”,这就摒除了原故事中聂政为行孝道而拖延了刺杀韩王的时间的情节,从艺术效果上看,这样,使情节更集中,更突出了反暴君的主旨。(3)多角度、多层次地刻画聂政的英雄性格,使聂政成为中国小说史上反暴政、反暴君的典型形象之一。文中叙聂政“抛妻别母”,深山隐居,学琴十年;聂政“漆身吞炭”,“击石落齿”而“变容易声”;杀韩王之后,聂政“犁剥面皮,断其形体”等。这些直接描写,突现了聂政不辞艰难困苦、矢志不移的复仇决心和对暴君暴政的刻骨仇恨。行文写夫妻相逢而政不相认,这是烘托描写,有力地表现了聂政忍受了常人难以忍受的身心磨炼,展现了他的不同凡响的意志力。最后写聂母认尸自绝,这是正面衬托描写,以英雄母亲辉映英雄儿子,有力地宣扬了聂政的英名。“聂政刺韩王”的故事,是对反暴君的英雄之献身精神的礼赞,它和勾践“卧薪尝胆”的故事一样,象征着一种生生不息的进取精神和不可动摇的信念,为了理想的最终实现,勇于奋斗,敢于献身。这种精神,广为后人所宏扬。这就使它在刺客复仇小说故事中成为佼佼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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