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周鲁侠
短篇小说。作者李锐。发表于《青年文学》1987年第12期。“吕梁山印象之六”包括《驮炭》和《喝水——!》两篇。在《驮炭》中,“他”的视线里塞满了又肥又圆的屁股。驮炭的驴正在上坡,坡既陡且窄,于是眼睛里就只能看见这些又圆又肥的东西。领牲口的伙伴从嗓子眼里冒出两句歌词:“说西庄道西庄,西庄里有位好姑娘。”只有两句,再唱还是这两句。领牲口的伙伴邀“他”这个北京娃唱个新式儿的歌。“他”唱了支洋歌。唱得很认真,也很动情。一头黑驴叫了起来,声音粗野宏亮,震耳欲聋。“他”的洋歌没有引起伙伴的兴趣,于是自嘲道:还不如听咱的驴叫。领牲口的伙伴开怀大笑。“他”被带到了一个解渴的好地方。一位健壮的农妇闻声迎了出来。领牲口的伙伴和她你来我往地肆意笑骂。返回的路上,分量压得人和驴的脚步都快了起来。领牲口的伙伴把毛裢里的煤给那农妇送去。回来后又把一块煤一分为二,放在毛裢里,准备背回去给自己那婆姨。上路了,领牲口的伙伴又唱起了那支只有两句歌词的歌。唱完后似乎又留下未能尽意的不满足,于是又唱,还是那两句。“难怪只爱这一句。”“他”这样想着。另一篇《喝水——!》中的工头是涧河川里最苛刻的小工工头。大伙儿背后管他叫二地主,其实他是五代贫农。为了完成这承包了的十孔砖窑,他白天赶着小工拼命干,天一黑就赶着他们睡觉。最后连午饭后的歇响也取消了。“他”和别人讨厌的马裤呢分在一起滤石灰。昨天夜里,“他”趁二地主不注意,偷偷跑了十五里路回到村里。“他”把她从家里叫出来,在村口的老杨树底下,整整坐了三个钟头,然后又摸黑跑了回来,一点也不觉得困,一点也不觉得累。“他”直愣愣地站着,回忆着昨夜和她在一起时的每一个镜头。晴天霹雳似的,工头在架子上朝砖墙上拍着瓦刀骂了起来。接着从架子上翻下来,直冲到石灰池边上,一边骂着,一边狠狠地大团大团地把石灰抛进池里。白烟像烟幕弹爆炸似地腾空而起。二地主发疯地往池子里翻生石灰,“他”和马裤呢发疯似地奔跑于石灰池和涧河之间,不停地担水。三个人如风车一样转着。一直到身上再也冒不出汗的时候,二地主才停了下来。他抹抹胡子上的石灰粉末,让记分员给瘫在地上的“他”和马裤呢记个加班,然后得意地笑道:“我日你娘,半天工夫挣下一天的钱儿!”这个喜剧式的结局引起了工友们一阵哄笑。二地主高喊一声:“喝水——!”小工们纷纷放下手中的工具。小说尽管是吕梁山恢弘画面中的小小一角,但淡淡的背景凸现着时代的背影,浓缩的心理片断反映着深隐的思想内涵,揭示传统文化积淀时又融入了现代表现技巧,给人以全新的艺术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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