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山绘水,赞美襄阳
欧阳修作为文学家,自然少不了要写诗作文,他在乾德县做县令期间,除了造福于民、考证石碑之外,欧阳修还写文写诗赞美襄阳,我们例举几篇与大家一起欣赏一下。
欧阳修听说好朋友刘从广要到襄阳任职,就写了一首诗《乐哉襄阳人送刘太尉从广赴襄阳》,这首诗赞美了襄阳的风光物产、区位优势,并且洋溢着一种喜悦心情,对自己曾经在襄阳生活过一年多时间颇为自豪。
嗟尔乐哉襄阳人,万屋连甍清汉滨。
语言轻清微带秦,南通交广西峨岷。
罗縠纤丽药物珍,枇杷甘橘荐清樽。
磊落金盘烂璘璘,槎头缩项昔所闻。
黄橙捣齑香复辛,春雷动地竹走根。
锦苞玉笋味争新,凤林花发南山春。
掩映谷口藏山门,楼台金碧瓦鳞鳞。
岘首高亭倚浮云,汉水如天泻沄沄。
斜阳返照白鸟群,两岸桑柘杂耕耘。
文王遗化已寂寞,千载谁复思其仁。
荆州汉魏以来重,古今相望多名臣。
嗟尔乐哉襄阳人,道扶白发抱幼孙。
远迎刘侯朱两轮,刘侯年少气甚淳。
诗书学问若寒士,樽俎谈笑多嘉宾。
往时邢洺有善政,至今遗爱留其民。
谁能持我诗以往,为我先贺襄阳人。
诗歌开头就说“嗟尔乐哉襄阳人”,像李白的《蜀道难》“噫吁戏,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的开头一样,当面一个感叹句,一下子就把激情迸发出来了,一下子就激起读者的兴趣。接下来描绘襄阳的繁华:房屋连绵成片;襄阳的语音:稍带一点关中话的味道;襄阳的交通:连接岭南和西蜀,这是宏观上的总写。从“罗縠纤丽药物珍”开始的八句是写襄阳的特产,欧阳修如数家珍般地罗列了襄阳的地方特产:富丽的丝绸,珍贵的药物,甘甜的枇杷柑橘,鲜美的汉江鳊鱼,黄橙制的果酱,春天新生的竹笋。列举了特产之后,欧阳修在诗中开始描绘襄阳的美景:山谷口掩映着庙门,岘首亭倚靠浮云,汉水一泻而下,斜阳映照天地,上有群鸟飞翔,下有农田交错,一派优美的风光。然后他就回到历史文化方面,说“文王遗化已寂寞”“荆州汉魏已来重”,这是写襄阳历史文化积淀丰厚。在描写了襄阳的自然与人文之后,作者开始写赠别,写祝福,想象朋友到襄阳时,如何受到襄阳百姓的欢迎;想象朋友在襄阳时,如何诗酒风流;想象朋友在襄阳时,学习前贤,造福于民。最后欧阳修写道“为我先贺襄阳人”。那么这个“襄阳人”包括哪些呢?包括襄阳土生土长的人,包括即将来襄阳做官的刘从广,他也要当一回襄阳人,当然也包括曾经做过襄阳人的欧阳修,刚好照应了开头的“嗟尔乐哉襄阳人”。这一首诗从“襄阳人”开始写,到最后以“襄阳人”结尾,通篇表达了欧阳修对襄阳的热爱。
汉江是襄阳的“母亲河”,宋代欧阳修看到的汉江远没有今天历经整治后的这般平静与安稳,而是多了份汹涌和危险,我们看《汉水行》:
襄阳下来滩复滩,七十二回相见湾。
南风乍停北风起,愁杀行船牵水人。
水寒白石光璘璘,鲤鱼短尾黄金鳞。
沧波荡漾浴明月,疑是弄珠游美人。
江南倦客襄阳道,绿满汀洲怨芳草。
大堤花发酒壶香,知君几日到横塘?
这首诗歌描绘汉江的两种风貌:一种是滩险湾多,九曲回肠,舟行困难,愁杀行人;一种是波光粼粼,鱼虾成群,净影沉璧,宛如游女弄珠。诗人的感情也随着汉水由动到静地变化,波澜起伏,先是激烈的动荡,后又回归宁静。诗歌在描写汉水动与静、跌宕与安宁的不同风貌的同时,也表达自身的羁旅愁绪、思乡之情,全诗由景及情,且情景交融。
熙宁三年,欧阳修应襄阳知府史中辉之请,写了一篇亭记,即《岘山亭记》:
岘山临汉上,望之隐然,盖诸山之小者。而其名特著于荆州者,岂非以其人哉?其人谓谁?羊祜叔子、杜预元凯是已。方晋与吴以兵争,常倚荆州以为重,而二子相继于此,遂以平吴而成晋业,其功烈已盖于当世矣。至于风流余韵,蔼然被于江汉之间者,至今人犹思之,而于思叔子也尤深。盖元凯以其功,而叔子以其仁,二子所为虽不同,然皆足以垂于不朽。余颇疑其反自汲汲于后世之名者,何哉?
传言叔子尝登兹山,慨然语其属,以谓此山常在,而前世之士皆已湮灭于无闻,因自顾而悲伤,然独不知兹山待己而名著也。元凯铭功于二石,一置兹山之上,一投汉水之渊。是知陵谷有变,而不知石有时而磨灭也。岂皆自喜其名之甚而过为无穷之虑欤?将自待者厚而所思者远欤?
山故有亭,世传以为叔子之所游止也。故其屡废而复兴者,由后世慕其名而思其人者多也。熙宁元年,余友人史君中辉以光禄卿来守襄阳。明年,因亭之旧,广而新之,既周以回廊之壮,又大其后轩,使与亭相称。君知名当世,所至有声,襄人安其政而乐从其游也。因以君之官,名其后轩为光禄堂;又欲纪其事于石,以与叔子、元凯之名并传于久远。君皆不能止也,乃来以记属于余。
余谓君如慕叔子之风而袭其遗迹,则其为人与其志之所存者,可知矣。襄人爱君而安乐之如此,则君之为政于襄者,又可知矣。此襄人之所欲书也。若其左右山川之胜势,与夫草木云烟之杳霭,出没于空旷有无之间,而可以备诗人之登高,写《离骚》之极目者,宜其览考自得之。至于亭屡废兴,或自有记,或不必究其详者,皆不复道。
熙宁三年十月二十有二日,六一居士欧阳修记。
《岘山亭记》有一个轶事,说欧阳修恳请章子厚对《岘山亭记》提修改意见,章子厚指出有一处似觉交代不清,“元凯铭功于二石,一置兹山,一投汉水”,这几句乍看无可挑剔,但仔细推敲一下,就觉得不甚明了,莫若加四个字,改为“一置兹山之上,一投汉水之渊”,这样,既将事情交代清楚,又使文章天衣无缝,一上一下相互映衬,令读者可以想见,同时读起来也朗朗上口,欧阳修听后连忙照改。
该文分为四段,第一段夸赞羊祜和杜预“足以垂于不朽”的人品、军功,岘山虽小,名气却大,是因为羊祜和杜预两人的缘故,而两人“风流余韵,蔼然被于江汉之间者,至今人犹思之”的原因是羊祜人品好、杜预军功大。第二段批评羊祜和杜预“汲汲于后世之名”,羊祜感伤声名不能与岘山一样永存后世,杜预刻石记功以图传名后世,都是“自喜其名之甚”“自待者厚”的体现。第三段交代作记的缘由,知府史中辉重修岘山亭,襄阳人民“欲纪其事于石,以与叔子、元凯之名并传于久远”,史中辉就请欧阳修作记。第四段补充交代,知府史中辉之为人为政有“襄人之所欲书”,山川景物“宜其览考自得之”,“亭屡废兴,或自有记,或不必究其详者”,故而三者皆不再重复记述。
该文的特色有三:一是作者既肯定羊祜、杜预“垂于不朽”的人品功业,又对他们“汲汲于后世之名”的念头、做法提出了批评,观点新颖,客观公正。二是“记”这种散文体裁宜写所记事物的名胜风景及其兴废沿革,而作者以“览者自得之”和“自有记”为由,予以省略不写,重在抒发由岘山这一名胜所引起的感想,这在“记”这种古代散文体裁中别具一格。三是作者一反吹捧赞誉的劣习,并没对知府史中辉的为政为人进行夸赞,而且从他有意识地对杜预“知陵谷有变而不知石有时而磨灭”的批评,可以看出他对史中辉“欲纪其事于石,以与叔子、元凯之名并传于久远”的做法颇有微词,希望史中辉在政事上能有所建树,不要寄希望于借刻石记功来传名后世。
欧阳修在襄阳老河口做了一年零四个月的乾德县令,在任期间,他身体力行,为民请命,造福于民,褒奖那些干实事的官员,考证石碑,颇有收获,他用诗文赞美了襄阳的山水风光、地方特产,以自己曾经在襄阳生活过而自豪。欧阳修在《奉寄襄阳张学士兄》一诗中动情地写道“梦寐襄阳二十年”,并夹注“予昔游汉上,尝爱其山川,迨今十六七年矣。”在《和韩学士襄州闻喜亭置酒》一诗中写道“少年我亦曾游目,风物今思一梦还”,欧阳修在梦里还回到襄阳故地,足见其对襄阳山川风物的热爱。
思考与练习
1.搜集欧阳修诗文名句。
2.搜集欧阳修在襄阳留下的事迹典故。
3.赏析欧阳修的诗歌《乐哉襄阳人送刘太尉从广赴襄阳》。
4.赏析欧阳修的散文《岘山亭记》。
5.实地勘察岘山亭遗址。
附录
奉寄襄阳张学士兄
宋·欧阳修
东津渌水南山色,梦寐襄阳二十年。
顾我百忧今白首,羡君千骑若登仙。
花开汉女游堤上,人看仙翁拥道边。
况有玉钟应不负,夜槽春酒响如泉。
和韩学士襄州闻喜亭置酒
宋·欧阳修
巀嶭高城汉水边,登临谁与共跻攀。
清川万古流不尽,白鸟双飞意自闲。
可笑沉碑忧岸谷,谁能把酒对江山。
少年我亦曾游目,风物今思一梦还。
高阳醉卧
宋·欧阳修
群山如龙还故垒,襄阳迢递限一水。
重关突兀当要冲,千载雄藩镇南纪。
邮亭旅邸遥相望,象泽交通经万里。
舂陵豪士颇好奇,寻幽访古为娱嬉。
玉缸酸醅似桐乳,卧沙白羊如灌脂。
细调鹍弦协凤吹,与君共醉高阳池。
高阳池边春欲暮,铜鞮坊里花如雾。
惆怅山翁唤不醒,红日西沉汉江渡。
汉江渡口将别离,拍手尚有拦街儿。
小姬愿随游子去,骏马不受庸人骑。
大堤烟柳易零落,岘首残碑委沟壑。
鹿门高至久销沉,隆中老子不可作。
明日东归谢所知,人生得意宜行乐。
题光化张氏园亭
宋·欧阳修
君家花几种,来自洛之滨。惟我曾游洛,看花若故人。
芳菲不改色,开落几经春。陶令来常醉,山公到最频。
曲池涵草树,啼鸟悦松筠。相德今方赖,思归未有因。
送杨君归汉上
宋·欧阳修
我昔谪穷县,相逢清汉阴。拂尘时解榻,置酒屡横琴。
介节温如玉,嘉辞掷若金。趣当乡士荐,无滞计车音。
求雨祭文
宋·欧阳修
年月日,乾德县令欧阳修谨以清酌庶羞之奠,祭于五龙之神曰:百里之地一时而不雨,则民被其灾者数千家。然则水旱重事也,天之庇生斯民者,岂欲轻为之乎!不幸而遭焉,则归其说于二者。一曰吏之贪戾,不能平民,而使怨吁之气干于阴阳之和而然也。一曰凡山川能出云为雨者,皆有神以主之,以节丰凶,而为民之司命也。故水旱之灾,不以责吏,则以告神。呜呼!民不幸而罹其灾,修与神又不幸而当其事者,以吏食其禄而神享其祀也。今岁旱矣,令虽愚,尚知恐惧而奔走;神至灵也,得不动于心乎!尚飨!
求雨祭汉景帝文
宋·欧阳修
维年月日,具官修告于汉孝景帝之神:县有州帖,祈雨诸祠。县令至愚,以谓雨泽颇时,民不至于不足,不敢以烦神之视听。癸丑,出于近郊,见民稼之苗者荒在草间,问之,曰:“待雨而后耘耔。”又行见老父,曰:“此月无雨,岁将不成。”然后乃知前所谓雨泽颇时者,徒见于城郭之近,而县境数百里山陂田亩之间,盖未及也。修以有罪,为令于此,宜勤民事神以塞其责。今既治民狱讼之不明,又不求民之所急,至去县十余里外,凡民之事皆不能知,顽然慢于事神,此修为罪又甚于所以来为令之罪。惟神为汉明帝,生能惠泽其民,布义行刚,威灵之名,照临后世,而尤信于此土之人。神其降休,以答此土民之信。尚飨!
永春县令欧君墓表
宋·欧阳修
君讳庆,字贻孙,姓欧氏。其上世为韶州曲江人,后徙均州之郧乡,又徙襄州之谷城。乾德二年,分谷城之阴城镇为乾德县,建光化军,欧氏遂为乾德人。
修尝为其县令,问其故老乡闾之贤者,皆曰有三人焉。其一人曰太傅、赠太师、中书令邓文懿公,其一人曰尚书屯田郎中戴国忠,其一人曰欧君也。三人者学问出处,未尝一日不同,其忠信笃于朋友,孝悌称于宗族,礼义达于乡闾。乾德之人初未识学者,见此三人,皆尊礼而爱亲之。既而皆以进士举于乡里,而君独黜于有司。后二十年,始以同三礼出身为潭州湘潭主簿,陈州司法参军,监考城酒税,迁彭州军事推官,知泉州永春县事。而邓公已贵显于朝,君尚为州县吏,所至上官多邓公故旧,君绝口不复道前事,至终其去,不知君为邓公友也。君为吏廉贫,宗族之孤幼者皆养于家。居乡里,有讼者多就君决曲直,得一言,遂不复争,人至于今传之。
嗟夫!三人之为道,无所不同,至其穷达,何其异也!而三人者未尝有动于其心,虽乾德之人称三人者,亦不以贵贱为异,则其幸不幸,岂足为三人者道哉!然而达者昭显于一时,而穷者泯没于无述,则为善者何以劝?而后世之来者何以考德于其先?故表其墓以示其子孙。
君有子世英,为邓城县令;世勣,举进士。君以天圣七年卒,享年六十有四,葬乾德之西北广节山之原。
尚书屯田员外郎李君墓表
宋·欧阳修
汉水东至乾德,汇而南,民居其冲,水悍暴而岸善崩,然其民尤富完。其下 之材,治室屋聚居,盖数千家,皆安然易汉而自若者,以有石堤为可恃也。景祐五年,余始为其县令,既行汉上,临石堤,问其长老,皆曰: “吾李君之作也。”于是喟然而叹,求李君者,得其孙厚。厚举进士,好学,能自言其世云。
李氏,贝州清河人。君举进士,中淳化三年乙科。镇州真定主簿齐化基为吏,以强察自喜,恶君廉直不为屈,多求事可酿为罪者,责君理之。君辨愈明,不可污。卒服其能,反荐之,迁威虏军判官。秩满,河北转运使又荐为冀州军事判官。逾年,吏部考籍,凡四较考者,外皆召还,公考当召。是时,契丹侵边,冀州独乞留君督军饷,课为最多,迁大理寺丞,乘传治壁州疑狱。既还,转运使又请通判冀州,督旁七县军饷,课尤多而民不劳。遭岁饥,悉出庾粟以贷民,且曰:“凶,丰甚必复。使丰而归诸庾,是化吾朽积而为新,乃两利也。”转运使以为然,因请君益贷贝、魏、沧、棣诸州。后岁果丰,饥民德君,粟归诸庾无后者,盖赖而活者数十万家。转运使上冀人言,乞留,许留一岁,就拜殿中丞。岁满将去,冀民夜私入其府,堑其居,若不可出。君谕之,乃得去。
通判河南,未行,契丹兵指邢、洺,天子择吏之能者,改君通判邢州。其守赵守一当守邢以扞寇,辞不任邢事,天子曰:“李某佐汝,可无患。”守一至邢,悉以州事任君。御史中丞王嗣宗辟推直官,遂荐为御史,以疾不拜,求知光化军,作所谓石堤者。孙何荐其材,拜三司户部判官,改知建州,皆以疾辞。又求知汉阳军,居三岁,而汉阳之狱空者二岁。卒以疾解,退居于汉旁。大中祥符六年五月某日卒于家,遂葬县东遵教乡之友于村。子孙因留家焉。
君讳仲芳,字秀之,享年五十有三,官至尚书屯田员外郎。君为人敦敏而材,以疾中止。余闻古之有德于民者,殁则乡人祭于其社。今民既不能祠君于汉之旁,而其墓幸在其县;余,令也,又不表以示民,呜呼!其何以章乃德?俾其孙刻石于隧,以永君之扬。
襄州谷城县夫子庙记
宋·欧阳修
释奠、释菜,祭之略者也。古者士之见师,以菜为挚,故始入学者必释菜以礼其先师。其学官四时之祭,乃皆释奠。释奠有乐无尸;而释菜无乐,则其又略也,故其礼亡焉。而今释奠幸存,然亦无乐,又不遍举于四时,独春秋行事而已。《记》曰:“释奠必有合,有国故则否。”谓凡有国,各自祭其先圣先师,若唐、虞之夔、伯夷,周之周公,鲁之孔子。其国之无焉者,则必合于邻国而祭之。然自孔子没,后之学者莫不宗焉,故天下皆尊以为先圣,而后世无以易。
学校废久矣,学者莫知所师,又取孔子门人之高弟曰颜回者而配焉,以为先师。隋、唐之际,天下州县皆立学,置学官、生员,而释奠之礼遂以著令。其后州县学废,而释奠之礼,吏以其著令,故得不废。学废矣,无所从祭,则皆庙而祭之。荀卿子曰:“仲尼,圣人之不得势者也。”然使其得势,则为尧、舜矣。不幸无时而没,特以学者之故,享弟子春秋之礼。而后之人不推所谓释奠者,徒见官为立祠而州县莫不祭之,则以为夫子之尊由此为盛。甚者,乃谓生虽不得位,而没有所享,以为夫子荣,谓有德之报,虽尧、舜莫若。何其谬论者欤!
祭之礼,以迎尸、酌鬯为盛。释奠、荐馔,直奠而已,故曰祭之略者。其事有乐舞、授器之礼,今又废,则于其略者又不备焉。然古之所谓吉凶、乡射、宾燕之礼,民得而见焉者,今皆废失。而州县幸有社稷、释奠、风雨雷师之祭,民犹得以识先王之礼器焉。其牲酒器币之数,升降俯仰之节,吏又多不能习,至其临事,举多不中而色不庄,使民无所瞻仰。见者怠焉,因以为古礼不足复用,可胜叹哉!
大宋之兴,于今八十年,天下无事,方修礼乐,崇儒术,以文太平之功。以谓王爵未足以尊夫子,又加至圣之号以褒崇之,讲正其礼,下于州县。而吏或不能谕上之意,凡有司簿书之所不责者,谓之不急,非师古好学者莫肯尽心焉。谷城令狄君栗,为其邑未逾时,修文宣王庙易于县之左,大其正位,为学舍于其旁,藏九经书,率其邑之子弟兴于学。然后考制度,为俎豆、笾篚、罇爵、簠簋凡若干,以与其邑人行事。谷城县政久废,狄君居之,期月称治,又能载国典,修礼兴学,急其有司所不责者,諰諰然惟恐不及,可谓有志之士矣。
后汉玄儒娄先生碑
宋·欧阳修
汉《玄儒娄先生碑》,云“先生讳寿,字九考,南阳隆人也。祖太常博士,父安贫守贱,不可荣以禄。先生童孩多奇,岐嶷有志,好学不厌,不饬小行,善与人交,久而能敬。荣沮溺之耦耕,甘山林之杳蔼”。又曰“有朋自远,冕绅莘莘,讲习不倦。年七十有八,熹平三年二月甲子不禄”。今《光化军乾德县图经》载此碑,景祐中余自夷陵贬所再迁乾德令,按图求碑,而寿有墓在谷城界中。余率县学生亲拜其墓,见此碑在墓侧,遂据图经迁碑还县,立于敕书楼下,至今在焉。治平元年六月十三日书。
唐独孤府君碑
宋·欧阳修
《独孤府君碑》,李邕撰,萧诚书。诚书世多有,而此尤佳。碑在岘山亭下,余自夷陵徙乾德令,尝登岘山,读此碑。碑为四面,而一面字完,今人家所传只有一面,而余所得有二面,故其一面颇有讹缺也。府君讳册,字伯谋,河南人也。其文不完,故不见其终始。
晋南乡太守碑
宋·欧阳修
《南乡太守碑》,不著书撰人名氏,题曰《宣威将军南乡太守司马府君纪德颂碑》。云“君讳整,字孔修,太宰安平王之孙、太尉义阳王之子”。按《晋书》,宣帝弟曰安平献王孚,孚次子曰义阳成王望,望第三子随穆王整。整先望卒,后武帝分义阳之随县封整为王,谥曰穆。整以太始三年自南乡太守徙南阳,而南乡人共立此碑,今在光化军。军即襄州谷城县之阴城镇。按《晋志》不列南乡郡,据此碑所载县令名氏,有武陵、筑阳、丹水、阴城、顺阳、析六县,此盖南乡郡所治也。《晋志》但云南乡魏时属荆州,武帝平吴,改为顺阳郡,而不著顺阳治所、兴废、属县之名,而独此碑可见也。又整《传》但云整历南中郎将,封青泉侯,薨赠冠军将军,亦不言其为宣威将军、南乡南阳二郡守,皆其所漏略也。
南乡太守碑阴
宋·欧阳修
南乡太守将吏三百五十人,分为二卷,其摩灭者犹有二十余人。人皆有邑、姓名、字,而无次序。其名号有令,有长,有南阁祭酒、门下督、主簿、部督邮、监汀督邮、部劝农、五官掾、文学掾、营军掾、军谋掾、府门亭长、主记史、待事掾、待事史、部曲将、部曲督。又有贼曹、功曹、议曹、户曹、金曹、水曹、科曹、仓曹、铠曹、左右兵曹,曹皆有掾。又有祭酒,有史,有书佐,有修行,有从掾位。有从史位,有史,有小史等。魏、晋之际,太守官属之制盖如此,他书或时见一二,不能如此之备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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