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学锴《少年行》爱国诗词鉴赏

作者： 刘学锴

西陵侠少年， 送客短长亭。

青槐夹两道， 白马如流星。

闻道羽书急， 单于寇井陉。

气高轻赴难， 谁顾燕山铭!

王昌龄

这首诗写少年游侠出征送行场景，展现出轻生报国的豪情壮采和意气冈发的精神面貌。起二句交待人物、地点和“送客”之事。“西陵”指长安以西汉帝诸陵，这一带曾屡迁天下豪杰之家于此，故多少年游侠。“短长亭”即十里长亭、五里短亭之省，说明送别地点不止一处，被送者亦不止一人。“送客”何往?此处暂不挑明。三四句立即转到“客”的启程，勾画出一幅青槐夹路、自马星驰的图景。“两道”似指双向对行的驿道。两句一写道路，一写人物，一为静景，一为动态。构图简洁明快，色彩对照鲜明，笔势轻利跳脱，少年游侠的勃勃英姿跃然纸上。

五六句由白马星驰折出原由：单于(北方游牧民族的君长)率军入侵，逼近井陉(关名，在河北)，告急的军书飞传长安。用“闻道”一语，点出这是少年游侠听到外族入侵后立即作出的行动反应，为结尾重笔收束作铺垫。七八句即由“羽书急”转进一层，揭出侠少此举的思想基础。燕山铭，用东汉窦宪大破匈奴，登燕然山刻石纪功事。两句一正一反，有力地表现出少年游侠勇赴国难、不计个人荣名的高尚情怀。游侠急人之难、羞伐其德的传统作风在这里升华为急国之难的光荣责任感，这正是盛唐刚健昂扬的时代精神所孕育出来的新一代游侠少年的精神风貌。

这首诗在构思上有两个特点。一是逐层脱卸，篇末点睛。先写送客场景，后述送客之由；先写报国行动，后写思想基础；层层折转，于篇末用重笔集中揭示侠少的精神风貌，显得特别警动遒劲。二是以“急”字作为贯串全诗的中心。军情之紧急引出了侠少报国行动之迅急；而行动的迅急又显示了其感情反应之迅急。与此相应，全篇的节奏也是迅疾明快，一气流注的，虽层层折转，却略无停顿之感。可以说是用快节奏来描写快事快人快情，内容与形式取得了和谐的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