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诸葛忆兵
日中转柁到河间, 万里羁人强自宽。
此夜此歌如此酒, 长安月色好谁看?
汪元量
两宫一行进入了河北地界,这里是元朝的后方,押送的官兵相对放松了监视和管制。汪元量等也可以上岸到“酒家楼”小作勾留,有时略有闲情,流览起“沿河树折枣初剥,满地藤枯瓜未收”(《湖州歌》)的景致:有时略展愁眉,“卧看宫人掷骰子,金钱痴咒卜输赢”(《湖州歌》),这种欢乐其实仅仅是表面的,是在想办法消磨难度的时光。亡国之痛深埋在心中,不时地仍要爆发出来。
某一日中午,舟船行驶到河间(今属河北)。此地离燕京已不远了,数月的艰难跋涉将要告一段落。故国更是远隔万里,渺茫难见。诗人内心的痛苦又一次不可抑制地喷发出来。他说,船上的消遣行动都是“万里羁人”的勉强自我宽慰。强自装欢是掩饰不了多久的,任何一点的情事都容易触发内心的情感。此时,诗人再度沉浸在悲哀之中。
末二句从时间上跳跃到夜晚,中间的空白留作想象。诗人或许又是半日的闷坐,又是久久地眺望……极度苦闷时,便借助于饮酒和听歌。愁绪既然已经翻腾上来,就不能轻易打发。此夜、此歌、此酒只是浓化这股愁绪。如此强自排解反而更增痛苦的折磨,诗人已经历了无数次。今夜又一次单调重复,恰恰说明那亡国的哀痛是深入到骨髓里,流淌在血液中的。诗人的思绪再次飞越到远隔千山万水的故国。“长安”即代指南宋故都临安。“隔千里兮共明月”,故都今夜是同一轮明月普照。此句化用杜甫《宿府》诗中:“永夜角声悲自语,中天月色好谁看”成句,设想此地尚有强自安慰的“羁人”与明月为伴,而临安则物是人非,城池空废,今夜肯定没有人去欣赏这大好月色了。以反诘句结尾,深寓亡国之沉痛、悲苦。
这首绝句较多地倾诉了内心的感受,是《湖州歌》中主观情绪流露的最为强烈的一首。横跨的时空,构成今昔对比,不尽的哀伤,仍传之于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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