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健《痛哭四章(之一)》爱国诗词鉴赏

作者： 左健

瘴雨蛮烟路几千， 楝花落尽一潸然!

三年化碧心难灭， 九转成丹目已穿。

誓起鲁阳麾赤日， 忍叫胡月犯黄天。

匣中夜夜青锋啸， 愿作人豪不羡仙。

周实

1911年春末，同盟会所领导的黄花岗之役失败了，在反动力量的血腥镇压下，七十二位(实为八十六位)起义战士殉难，此诗即为凭吊黄花岗七十二烈士而作的组诗之一。

首句“瘴雨蛮烟路几千”一开始就给全诗罩上浓重的阴影，给人以一种压抑的气氛。诗句中的形象并非实写，而是喻示着征途漫漫充满险恶，是一种具有象征性的意象。下句的“楝花落尽”，是隐喻黄花岗战役中惨遭牺牲的烈士。面对烈士们的英魂，诗人不禁潸然泪下，悲从中来。陈去病也曾有“漫向黄花岗上望，秋来依旧哭黄花”(《谒黄克强灵帏》)的诗句，都使人看到，一次次失败给革命者心灵上所造成的巨大创伤。第三句“三年化碧”典出《庄子·外物》：“苌弘死于蜀，藏起血，三年而化为碧。”革命者虽然流血牺牲，但他们复仇的怒火不会熄灭，他们的英灵永存，后人会继承他们的遗志，百折不挠，重新起来进行斗争!第四句“九转成丹”，是道家术语。道家认为烧炼金丹，以九转为贵，循环往复，转数愈多，则效能愈高。这一句的意思是：志士们为了革命的成功，苦心筹划，惨淡经营，盼望胜利的到来，已达到望眼欲穿的程度。

后四句格调一转，压抑变为昂扬奋发，悲痛化为杀敌的力量。“誓起鲁阳”，用鲁阳公挥戈之典。据《淮南子·览冥训》载，春秋时，楚国鲁阳公和韩国打仗，战斗正在激烈时，太阳就要落山了，此时鲁阳公将戈一挥，于是太阳为之退避三舍，使得战斗又继续进行。这里用这个典故，表示了诗人与反动势力血战到底，不获全胜，决不收兵的决心。“忍叫胡月犯黄天”，忍叫，哪忍叫；胡月，指清朝的统治者；黄天，借喻汉族政权。语出东汉末张角等起兵时提出的“苍天已死，黄天当立”的口号。革命者身负保国安民的重任，决不允许清政权对人民滥施暴虐，胡作非为。最后两句诗人通过匣中之剑夜夜长呜的意象，表达了自己渴望亲身投入战斗的愿望，他立志要做拯救民族于危难之中的豪杰，而不愿效法那些“仙人”逍遥物外。以这两句作为这篇凭吊诗的结尾，无疑是对烈士的最大安慰，也是“苌弘化碧”的民族精神的灿烂光辉。

这首凭吊诗多处用典，蕴涵丰富，耐人咀嚼。除末句稍嫌直白外，整首诗歌能将勃郁难平的情感寓于律诗的法度与艺术的锤炼之中，从而显得浑厚深沉，气韵流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