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操南《谒岳王墓》爱国诗词鉴赏

作者： 刘操南

岁岁君臣拜诏书， 南朝可谓有人无?

看烧石勒求和币， 司马家儿是丈夫。

华表凌霄落照迟， 一朝孤愤万年知。

梨花寒食烧香女， 纤手都来折桧枝。

袁枚

这两首诗是从袁枚《谒岳王墓》的十五首诗中选出的两首。岳飞在宋金战争中屡立奇功，大破金兵于朱仙镇，直逼金人在中原的战略要地、北宋的故都开封。正将长驱，直捣黄龙。岳飞的功勋，关系着赵宋王朝社稷的安危，他的才具与被害，正史、野记广有记述，几乎妇孺皆知。岳飞于宋高宗绍兴十一年被杀；实是赵宋王朝自毁长城，后果严重；次年二月，《续通鉴》卷125载高宗奉表称臣于金，称“世世子孙，谨守臣节，每年皇帝生辰并正旦，遣使称贺不绝。”还无耻地说：“伏望上国早降誓诏，庶使鄙邑永有凭焉。”这个史实，志士仁人读之无不痛心疾首。袁枚第一首诗前两句就是提出这个问题：“岁岁君臣拜诏书，南朝可谓有人无?”加以谴责、嘲笑。鞭挞“南朝”，就指南宋，责问这些媚外的贱骨头，希冀“早降誓诏”，“谨守臣节”，这还算得人吗?陈亮《水调歌头》中曾说：“尧之都，舜之壤，禹之封，于中应有、一个半个耻臣戎!”袁枚也就是提出这个问题：“南朝可谓有人无?”第三、四句是将南宋与东晋司马氏对比。晋成帝咸和八年(333)正月，《资治通鉴》卷95载：“赵主(石)勒遣使来修好，诏焚其币。”东晋在历史上可算是以孱弱著称的，可是就从这件事来看，还是远胜南宋的。司马家儿还可称为丈夫。后两句推进一层，显示南宋的孱弱，历史地位还在东晋之下。通过史实对比，作者鞭挞了南宋君臣的昏庸懦弱。

第二首诗首句：“华表凌霄落照迟”。作者凭吊岳墓，感慨万端，因而徘徊着而不忍去。次句：“一朝孤愤万年知。”这是作者的孤愤；但这思想感情的内涵，不仅是作者个人的，也道出了人民大众的义愤。请看：岳飞含冤而死，杭城的纤纤女手，在寒食扫墓之时，还来攀折桧枝，泄其痛恨秦桧之情呢。这可见人民缅怀英烈，义愤之广与深了。这两首诗写得形象、具体，饶有感染力，是深蕴着爱国主义思想的。第二句：“一朝孤愤万年知。”可说是这两首诗中的警句，显示了作者激情。但总的玩味，作者离岳飞的被害，时间距离隔得有些远了。作者了解这些史实，有些似站在第三者旁观者的立场来歌咏这事的。所以写来感到平淡些，动情不那么激烈，给人印象也就浅了。《虞书》云：“诗言志”。志就是作者世界观的亮相。作者有着恳挚的忧国忧民之心，情动辞发，这样才有强烈的激情。咏诗时，如杜甫说的：“终年忧黎元，叹息肠内热。”“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了，感情就不同了。袁枚多少还是个纯粹文人，诗味因此就感到有些稍嫌其淡了。譬如读范仲淹的《岳阳楼记》、文天祥的《正气歌》，作者把自己沉浸在作品里，那就大异其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