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宏《血书》原文与翻译、赏析
大总统钧鉴①: 日本蓄志吞并中国久矣。近更挟持和会②,夺我青岛。曹汝霖③、章宗祥等诸卖国贼④,暗相勾结,盗卖国土,生不知该贼等究是何种心肝。亡国之后,全国同胞皆为牛马,为奴隶,独政府诸公不为牛马、为奴隶乎?凡我编氓百工⑤,皆不愿为奴隶,为牛马。而执政诸公,必欲使之为奴隶,为牛马。呜呼! 天乎! 天乎! 生观察形势,知中国将不可保存矣,中国将永堕十八层地狱矣。国亡则全国同胞皆将灭绝,岂执政诸公之子孙,独不灭绝乎? 大总统总领万机,职任重大,宜如何挽救我国家,使不致倾覆乎?对于此次日本横暴之要挟,宜如何毅力坚持,以图补救乎?对于卖国诸贼,如曹汝霖、章宗祥辈,宜如何尊重民意付之典刑乎?生愿死不欲为亡国奴。作倭奴之奴隶牛马⑥,执政诸公或有面目,生不能受此奇耻大辱也。今者生一息尚存,特刺手血书,陈情于我大总统之前。伏望我大总统力争领土,诛除国贼。国家幸甚。学生幸甚。
【鉴赏】 《血书》不足四百字,从内容看,可分三个层次。
第一层次,开篇只用两句话交代形势: “日本蓄志吞并中国久矣。近更挟持和会,夺我青岛。”紧接着,作者指名道姓怒斥国贼。“生不知该贼等究是何种心肝”一语,表现了作者对曹汝霖、章宗祥等卖国贼的切齿痛恨。不过,对“执政诸公”没有继续斥责和怒骂,而是用对比手法陈述利害,指明后果。一方面是策略的需要,另一方面,这样做可以使说理更深、说服力更强。先是拿爱国同胞与执政诸公作对比: “全国同胞皆为牛马,为奴隶,独政府诸公不为牛马、为奴隶乎?”“国亡则全国同胞皆将灭绝,岂执政诸公之子孙,独不灭绝乎?”这一层是从执政诸公的切身利害和子孙后代着眼的。言下之意: 执政诸公不为自己的利害荣辱考虑,至少要为自己的子孙后代考虑吧。这样,就在执政诸公面前指出了两条道路: 要么与全国同胞站在一起,反对帝国主义的侵略;要么走“卖国求荣” 的道路,使编氓百工沦为奴隶、牛马。而这样做的后果,必然要遭到全国同胞的唾骂和反对。在这里,作者实际上给执政诸公留下了潜台词: 何去何从,诸公自裁。
第二层次,作者将笔锋转向大总统。首先肯定了他“总领万机,职任重大”。接着向他一连发出三个设问句: “宜如何挽救我国家,使不致倾覆乎?”“对于此次日本横暴之要挟,宜如何毅力坚持,以图补救乎?”“对于卖国诸贼,如曹汝霖、章宗祥辈,宜如何尊重民意付之典刑乎?”在这里,作者的用语极有分寸,他没有提“希望”大总统如何做,更没有提“相信”大总统会如何做,而是询问大总统“宜(应)”如何做。三个设问句,表现了作者对这位军阀政客出身的大总统的不信任,也是对整个军阀政府的不信任。在作者的心目中,这位大总统是包括在“执政诸公”之列的。
第三层次,作者的表态: “生愿死不欲为亡国奴。”一个“死”字,表现出一位热血青年为国献身,义无反顾的决心。“执政诸公或有面目,生不能受此奇耻大辱也。”这里作者又将自己的忠贞爱国之心与“盗卖国土者”和执政诸公作一对比,忠奸对照,相得益彰。更可贵的是,作者的忠贞爱国不是停留在口头上,而是体现在行动上的,这就是“刺手血书,陈情于我大总统之前”,并向大总统提出具体要求: “力争国土,诛除国贼。”
本文言辞恳切、感情真挚、慷慨激昂,具有极强的感召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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