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北风行》爱情诗词原文与赏析
烛龙栖寒门,光耀犹旦开。
日月照之何不及此? 唯有北风号怒天上来。
燕山雪花大如席,片片吹落轩辕台。
幽州思妇十二月,停歌罢笑双蛾摧①。
倚门望行人,念君长城苦寒良可哀。
别时提剑救边去, 遗此虎文金鞞靫②。
中有一双白羽箭,蜘蛛结网生尘埃。
箭空在,人今战死不复回!
不忍见此物,焚之已成灰。
黄河捧土尚可塞,北风雨雪恨难裁。
李白这首诗,王琦认为是模仿鲍照的《北风行》写的。他说:“鲍照有《北风行》,伤北风雨雪,行人不归,李白拟之而作。”(见王琦注《李太白集》)郭茂倩《乐府诗集》将这两首诗收入“杂曲歌辞”,并说明:它们“皆伤北风雨雪,而行人不归”,与《诗经·卫风·北风》作意不同。李白的《北风行》,不仅迥异于《诗经》中的《北风》,即使与鲍照《北风行》相比,虽有仿照,但其思想内容与表现技巧,均有青胜于蓝之处。
李白此诗,起势突兀:“烛龙栖寒门,光耀犹旦开。”诗人运用丰富想象,借助神话传说,描绘了 一个奇异而严寒的境界。 这二句出自《淮南子·形训》:“烛龙在雁门北,蔽于委羽之山,不见日,其神人面龙身而无足。”高诱注:“蔽,至也。委羽,北方山名也。龙衔烛以照太阴,盖长千里,视为昼,瞑为夜,吹为冬,呼为夏。 ”《形训》中还说:“北方曰北极之山,曰寒门。”高诱注:“积寒所在,故曰寒门。”这个传说故事是说,烛龙是个人面龙身而无足的神,栖息于极北严寒的地方,终年不见太阳,只以它的视瞑吹呼区别昼夜冬夏,只依靠它所衔之烛发出光亮。在这极北的寒门,是个“日月照之”而“不及”的地方。此处见不到日月,所能见到的只有从天而降的怒号北风。接着,由“寒门”引出幽燕地区。这个地区的冬季也极寒冷,请看“寒山雪花大如席,片片吹落轩辕台”。隆冬的燕山,雪花纷飞,飘落在轩辕台上。轩辕台的遗址,在今河北省怀来县乔山上。以上六句,极写幽燕地区的苦寒。又由末二句的“燕山”和“轩辕台”引出“幽州思妇”。
“幽州思妇十二月,停歌罢笑双蛾摧。倚门望行人,念君长城苦寒良可哀。”这四句诗描写了幽州的一位思妇,在寒冬腊月,因天冷而思念起远在长城的丈夫要受冷挨冻,心情十分悲苦。作者通过几个动作: “停歌”、“罢笑”、“双蛾摧”的描摹,将其收敛笑容、双眉紧蹙的忧愁神情,生动地表现出来。她口夜倚门盼望出征的丈夫早日归来,但始终不见其身影。长城的苦寒比起幽州,更不堪忍受,每当想起严寒对丈夫的折磨,她内心无限悲痛!
思妇又回忆起丈夫为援救边塞、慷慨提剑远征时的情景。临别那天,他给妻子留下了 一个饰有虎纹的箭袋和一双白羽箭。但因丈夫离家日久,箭和箭袋上已结下了蛛网、落满了尘埃。而今“箭空在,人今战死不复回”,物在人亡,睹物思人,思妇格外伤心。她不忍再见这些遗物,以增悲愁,于是将其焚毁。至此,思妇痛苦、绝望之情,已表露无遗,然而,她内心的怨恨并未减少:“黄河捧土尚可塞,北风雨雪恨难裁。”黄河捧土,出自《后汉书·朱浮传》:“此犹河滨之人,捧土以塞孟津,多见其不知量也。”孟津,为黄河的一个渡口,在今河南孟津县东北、孟县西南。原意是说,捧土以堵塞孟津是不可能的。而李白在此,反其意而用之,强调黄河捧土尚可堵塞,以反衬思妇怨恨之深,难以消除。它象漫天飘飞的雪花,无边无际;它象凛冽怒号的北风难尽难休!
《北风行》这首诗,在表现技巧上,除了巧妙地运用神话传说外,大胆地夸张,也是一个显著特点。“燕山雪花大如席”、“黄河捧土尚可塞”,虽是极度的夸张,但仍令人可信,正如鲁迅所说:“‘燕山雪花大如席’是夸张,但燕山究竟有雪花,就含着一点诚实在里面,使我们立刻知道燕山原来有这么冷。如果说‘广州雪花大如席’,那就变成笑话了。 ”(《漫谈“漫画”》)“黄河捧土尚可塞”,在生活中虽是决不可能之事,但它用以反衬思妇怨恨情绪之大,却是真实的,可信的。以上两个特点在鲍照的《北风行》中是欠缺的。李诗富于想象、夸张,而鲍诗是写实,他在诗中只描写“京洛女儿”因情人外出不归而独守空闺,心中无限伤悲。在表现这位思妇的感情方面,也不如李白那样曲折细腻。杜甫评李白诗说:“清新庾开府,俊逸鲍参军”。李白确实是吸取了庾信之清新,鲍照之俊逸等长处,凭借着自己的文学天才,运用丰富的想象和惊人的夸张,将诗歌创作推向浪漫主义的高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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