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玄·西长安行》爱情诗词原文与赏析
所思兮何在? 乃在西长安。何用存问妾? 香橙双珠环。
何用重存问? 羽爵翠琅玕。今我兮闻君,更有兮异心。
香亦不可烧,环亦不可沉。香烧日有歇,环沉日自深。
这首诗写一位女子在闻知爱人变心后的种种心理活动和哀怨情态。首句直陈所思的心上人,“乃在西长安”。“西长安”,既可以理解成实指西面的长安城,亦可以理解为虚指的一个遥远的地方,暗喻对方远在天涯,自己鞭长莫及。下面两句笔锋一转,主人公回忆起她所思念的人往昔对自己的恩爱之情。“存问”,就是慰问的意思。他赠给她香橙和珠环以示欢爱;他和她一起饮酒,又将翠绿而美丽的宝石戴在她的头上。两个“存问”,铺排出主人公和她所爱的人之间亲密融洽的关系。那过去的一幕幕不断地浮现在眼前,重温于心中,这已逝的缠绵为后来的哀楚做了很好的铺垫。接着又是一个转折,对方变心的消息一下把主人公从甜蜜的梦幻拉入苦涩的现实。香橙、珠环仍在,赠予此物的人却依稀遥远;殷勤慰问的情景在心中如旧,共饮共嬉过的人如今却变化莫测。最后两句,极写女主人公在知道对方变心后矛盾犹豫的心情。香橙可以在火中烧毁,珠环可以在水中沉没,然而烧毁、沉设之后便再不可得。她想与他彻底决裂,但又存有一丝幻想,希望对方能有回心转意之时,于是便总也下不了对那人断绝的决心。这两句用焚香橙、沉珠环作比,真实而含蓄地写出了女主人公优柔不决的心情状态,以及由幸福的回忆转入对未来命运难以把握的痛苦的心灵历程。
《西长安行》以汉乐府铙歌十八曲中的《有所思》为模仿对象,但能别出机杼,二者风格迥然不同。后者感情热烈奔放,前者则是缠绵哀怨;后者女主人公听到情人不忠的消息时,态度愤然决然,诗脉一气直下,前者女主人公面对同样的命运时,态度辗转悱恻,诗意一波三折;后者语言激烈直露、活动性很强,前者则委婉含蓄,以静态的心理刻画为主。《有所思》直接来自于民间,民歌风味十分浓厚,而《西长安行》出自文人手笔,就稍带有结构经营的痕迹。尽管如此,这首诗大体上仍不失“有古乐府风格,质朴自然,不涉靡丽,而感情深挚动人”(谭正璧篡《中国文学家大辞典》)。
本诗在构思上也有一定特色,最明显的莫过于诗作时间上的三维性、跳跃性。诗歌的时间属于心理时间,它与具有恒定性的物理时间不同,可以因表现内容的需要而进行压缩、延展、跳越等等变化。这首诗着重描写女主人公的心理活动,其时间也是心理化的。全诗可分前后两部分,两部分的首句“所思兮何在? 乃在西长安”及“今我兮闻君,更有兮异心”都是跳出心理活动之外的现在时态的陈述,它们在诗中起着促发心理活动的机制以及诗意转折之依据的作用。所思的对象在遥远的他方,才会引起自己无法按捺的想念,这是诗意转入过去时态的回忆的前提;闻知所思的对象变了心,才会使自己陷于进退维谷的困境,这是诗意转入对未来命运思索的根据。诗的时间由现在跳跃到过去,再由过去到现在、将来,就象电影里的闪回镜头,这种较大幅度的时间转换,实际上表现了女主人公心理活动的深度和广度,把她那种思之不忍、欲罢不能的情状写得活灵活现。大凡解诗不可过于解到实处,否则便诗味索然。诗歌用意象构思,这首诗的意象都具有双重含义。“西长安”既可理解为真正的长安城,又可作为远方的象喻之辞;“香橙”、“珠环”、“琅玕”等既能看作实物,又能看作爱情的象征,而且与后半部分的意象有着贯穿联络的关系,加强了诗作的整体性。这种带有象征性的意象的使用,使诗的情调显得深沉含蓄,给人以咀嚼回味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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