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永·定风波》爱情诗词原文与赏析
自春来、惨绿愁红,芳心是事可可。日上花梢,莺
穿柳带,犹压香衾卧。暖酥消,腻云亸,终日厌厌
倦梳裹。无那! 恨薄情一去,音书无个。早知
恁么,悔当初、不把雕鞍锁。向鸡窗、只与蛮笺象
管,拘束教吟课。镇相随,莫抛躲,针线闲拈伴伊坐。
和我,免使年少,当阴虚过。
在北宋前期的词坛上,柳永的爱情词真可以说是大胆的了。同样写思妇,别人都在小心翼翼、躲躲闪闪地描摹她们的心态,独有柳永为她们直言其情欲,其直率令人吃惊。《定风波》是其中的一首。
词中的女主人公开始就说,打开春以来,心情就没好过,花花草草,只能惹她生愁。“芳心是事可可”,这年轻女子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在“日上花梢,莺穿柳带”的大好时光里,她依然拥被不起。看她那洁白如脂的肌体已日见消瘦,看她那鸟黑的秀发蓬松着,因为她“终日厌厌倦梳裹”。这是一个不拘小节,不修边幅的美人吗? “无那! 恨薄情一去,音书无个。”原来她的情郎别后没捎一封书信,她等音信等得心灰意懒,以至于爱极生恨。听这声口,我们立刻感受到了爱情的热力。她为情郎付出了牺牲。失去了生活规律,她所企求的不过是情郎的一封音书! 可见她爱情的炽烈。
下片她描述她想过的爱情生活。“早知恁么,悔当初、不把雕鞍锁”。她坦率地说,她未想到情郎不在会这么难过,如果知道,她早就把他看住(雕鞍:本指马鞍,这里代骑马而去的情郎)。大胆而坚决地占有对方,这是她相思中所产生的强烈欲望。晏殊《踏莎行·细草愁烟》中的女主人公微露此种意念,然而她不敢讲出,只能闪闪烁烁地说“天长不禁迢迢路,垂杨只能惹春风,何曾系得行人住! ”婉转地怨“天”谴“杨”,这样一来,只剩了柔弱的情而缺乏欲的力。《定风波》里的情郎大约是一位进京上学的太学生(相当今天的大学生),所以女主人公以后要把他管在自己的身边,“向鸡窗(书窗),只与(给)蛮笺象管(最精美的纸笔),拘束教吟课。”说是拘束,实际是红袖添香,美人伴读,所要达到的目的是“镇相随,莫抛躲,针线闲拈伴伊(他)坐。”那“镇”字说明她要日夜在其旁,一个读书,一个绣花,形影不离地过着和和美美的幸福生活。结句说“和我,免使年少,光阴虚过。”在她看来,情郎进京读书赶考是虚度光阴,而和她在一起享受爱情才是有意义的。这是一种恋爱至上,及时行乐的市民意识,无疑在当时具有反封建礼教意义。但从爱情的观点分析,我们发现,这女子的欢乐取自异性情郎的身上。她渴求这种欢乐,情郎不在,她“终日厌厌”,只有情郎在,她才觉得光阴不虚过。在经过相思苦闷之后,她要攫取这种欢乐。情郎的功名前途可以弃置不管,这在当时人看来,似乎缺乏应有的理智,但正是这种超理智的冲动才显出情欲的蛮力。正是这种与封建理性相违背的蛮力,使柳词产生了火辣辣的热。这是别的词人不敢想、不敢写也写不好的一种爱情词。如果说晏殊一类的爱情词是清淡的水仙的话,那么柳永这类的词作则是香艳的野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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