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殊·踏莎行》爱情诗词原文与赏析
细草愁烟,幽花怯露,凭栏总是销魂处。日高深院静无人,时时海燕双飞去。带缓罗衣,香残蕙炷,天长不禁迢迢路。垂杨只能惹春风,何曾系得行人住!
这首词写的是一位贵妇人在思念离家的爱人,这一点可以从词的最末一句“何曾系得行人住”看出来。原来爱人外出未归,她相思难耐,晏殊代她抒情。
有人说,古代的词比诗还难读。此话不无道理。我以为难就难在词中主人公总是隐伏在种种物象之中,需要读者通过想象把这主人公还原出来。下面我们试图将女主人公复原。
上片呈现的物象有“草”,有“花”,有“栏”,有“日”,有“燕”,这就限定了女主人公是在露天,而且时逢春天。她先看草,细草如烟,似乎在愁着;后赏花,幽香的花娇柔轻盈,但担心雨露的摧残。花草本无情,词人赋它们以“愁怯”之情,实际是写女主人公此时的心情。这是在说,她因爱人的不在,觉得一切都笼罩在忧愁之中,她变得比以前更加多愁善感,所以“凭栏总是销魂处”。她靠着栏干去看春景,本以为会排遣心绪,谁想适得其反,倒惹得更加伤感。抬望眼,太阳已经升高,深深庭院,静无声息,只有那燕儿(“海燕”,燕子的别称,古人以为燕子渡海而来,故称。)成双做对穿帘而去。“双”反衬女主人公的形单影只,其中的潜台词是:燕尚能双戏,人何堪独守闺房? 这些物象有一个特点,就是带有女主人公强烈的主观感情色彩,因此,阅读时应还给她,丰富她的形象。
下片写女主人公闺房相思。“带缓罗衣”,凭栏时尚不觉得,现在她步回闺房便见出罗衣带子已经松缓委堕下来,以此说明人瘦了。这进一步暗示她的相思决非一日,已影响到她的身体了。“香残蕙炷”,是说她面对蕙草制的薰香默坐着,一任它烧尽。可见愁思之深,她已什么事也干不成,唯痴坐而已。其实,她在悔思离别的那一天呢! “天长不禁迢迢路。垂杨只能惹春风,何曾系得行人住! ”这三句描绘了这样三幅画图:天高地迥,杨柳依依,爱人在春风中远行而去。但从“不禁”,“只能惹”,“何曾”一类词中可以品味出,这景象中深含了女主人公因相思而引起的悔恨。不过,这悔恨不是明说,而是通过埋怨“长天”和“垂杨”折射出来的。用现代口语译出便是这样:天空啊你为什么不阻断漫长的别路,让他离得那么远,使我欲见不可;垂杨啊你只会和春风调情,你那万千柔条干嘛不把他牵住,害得我这里独受煎熬。
好了,至此我们可以勾画出这样一位女主人公:她因相思而赏春,倒惹得更加伤感。回到闺房,她独坐中哀怨滋生。春日中万物欣欣向荣,唯有她为爱而燃烧的憔悴消瘦。爱情,真是一种不可思议的东西,你越追求它,它越使你痛苦。这位女主人公可以为证。
开头说词中写的是贵妇人的相思。在封建社会里,贵妇人得严守“三从四德”的清规戒律,相思则视为大逆不道。但贵妇人也是人,她不能没有七情六欲。灰的礼教怎能勒杀得绝绿的情感! 晏殊同情这类女子的暗暗苦恋。为了适应这深婉的爱的表现,词人动用了感情外射的深婉手法,可以说内容与形式高度融为一体,相得益彰。只是词人运用得不可为不苦,而我们读起来也苦得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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