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居易·闺怨词》爱情诗词原文与赏析
关山征戍远,闺阁别离难。
苦战应憔悴,寒衣不要宽。
闺怨诗可以说是我国传统文学中永恒的主题了。它既可渲泄爱欲被压抑的苦闷,又符合儒家家庭人伦的教义,因为双方的名分是“合法”的,是旷夫怨女间的思念,它的深层结构,在于维持家族这个封建社会的基本细胞。况且,她还具有一种传统的约定俗成的“比兴”作用,就是以男女喻君臣,借闺思来曲折表述作者政治上的追求和苦闷。所以,从《诗经》的“自伯之东,首为飞蓬”等作品开始,绵绵不尽,汇成江河。到了白居易的那个中唐时代,闺怨诗的优秀作品已不胜枚数,难以为继了。这首诗算不得出色的作品,但白居易还是颇费了点心思的。
诗歌采用了倒叙的手法。诗实质上是从制寒衣的场面展开的,据唐代制度,兵士自备甲仗、粮食和衣装,存入官库,行军时领取备用。所以一到秋天,征人的妻子便忙着为夫婿捣练、制衣和寄衣了。这种景象在李白《子夜吴歌》中曾经有过简略而出色的描绘:“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秋风吹不尽,总是玉关情。何日平胡虏,良人罢远征。”白居易不在景色上着墨,而是刻画了思妇制衣时左右为难的心情。按说,夫婿的身材是为妻所熟知的,但我们这位女主人公却下手踌躇,唯恐裁得过宽,因为夫婿在边地,过着茹毛饮血,朔风吹寒的生活,加上征战繁忙,身体怎能不日趋消瘦呢? 然而,究竟多宽合适,这位巧媳妇又实在难以料定,于是陷入了沉思冥想之中。
这时,思妇的眼前不由展现了另一个画面,那就是与征人惜别的场景。“关山”句意味着山重水复,路途遥远;“一身去国六千里”,有千山万水之隔。而且,夫婿是去“征戍”的,是去鏖战于狼烟弥漫、刀光剑影的边塞的。“古来征战几人回”,不知他能否平安归来。为妻的不免忧虑万分。
然而唐代社会又洋溢着一种“不斩楼兰誓不还”的尚武精神,赴边地从军,也不失为平民士子的一种出路,所以,在送行的时刻,在“昔我往矣,杨柳依依”的气氛中,主妇不该也不愿嚎啕啼哭,她只是默默地祝愿夫婿平安,希望夫婿衣锦还乡。
于是,对生离死别的惶恐,对爱情失去寄托的怨思以及对夫婿的良好祝愿,对家族兴盛的遐想,纠葛在一起,撞击于主妇的心头,使这位少妇左右为难,心浪叠起。
如果以时间为序,少妇的思绪是由制衣难想到别离难,由制寒衣场景想到送别景象,但是诗歌却将顺序颠倒过来,这便是作者的匠心所在了。诗人沈德潜《说诗晬语》评唐诗时,曾提出“起首贵突兀”之说,诗歌,尤其是短诗的开头,是很重要的,开篇引人入胜,便容易一下子抓住读者的心,反之,则大为逊色。沈德潜曾标举王维《观猎》为例,开始两句“风劲角弓鸣,将军猎谓城。”认为倒转过来,“便成凡语”。白居易这首诗固然与《观猎》的艺术风格有异,成就亦相差一截,但诗人的匠心运用,确有相似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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