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斜一路红阑干,日落四山苍翠寒。
云深不见招提处,一声两声起林端。
遥度前溪声欲绝,溪上渔舟撑未歇。
众鸟栖定树头云,一僧归踏松间月。
开头两句,写山之晚景。作者用的手法是绘色。他选择山中某处为赏景点,写所见景象。霞光万道,映红了大地,路边林木也被染上一层红红的色彩。“日斜”,照应题目,点明时间。“红”则突出了晚霞绚烂的特点。用“阑干”来比喻路边林木,突出了林木之密和整齐划一。这是近景。“日落”,表明时间的推移。日落西山后,暮寒降临。巧妙的是作者不写风吹身上“寒”,而写林木的“苍翠”,间接给人“寒”的感觉,这样写意在突出林木蓊郁、苍翠欲滴的特点。这是远景。“日斜”、“日落”,“一路”、“四山”,时空关系处理得极佳。一 “红”、一 “翠”,色彩鲜艳,作者任意着色,把色彩的形式美融注入诗,以色抒情,借色表意,给人一种异样的美的感受。这两句可谓诗中有画。中间四句写钟声,是全诗的精华。“招提”,指北寺。北寺深隐山中,作者走了一天,还未见到;但他听到了寺院传来的悠扬钟声,领略到了山溪美景,此行也算不枉了。画家画山,认为 “山之精神画不出,以云绘之。”这里作者写寺,用的正是同样的方法,更能体现寺院的幽深寂静与佛国的庄严神秘。北寺的钟声,“一声两声”,清晰可辨,对作者有极大的警醒作用,这反过来,也衬托出作者心境的恬静。“起林端”,进一层写寺之幽深。这两句写近闻钟声。钟声随风传去,穿过山林,越过山溪,欲绝不绝,与撑舟声揉合在一起,永不消歇。诗人在这里赋予钟声极强的生命力,同时又深蕴了这样一层意思: 佛陀法力无穷、声传远方。单调的钟声,在古人笔下,变得极其美妙,主要原因便是作者把自己的感情注入其中,使之具有了超常的生命力。人们常说“诗是一种有声的画”,确实如此!“众鸟栖定树头云,一僧归踏松间月。”物换时移,景色又为之一变。时间已晚,作者浑然不觉,他已完全陶醉在眼前赏之不尽的美景之中了。“树头云”、“松间月”,又极写松木的茂盛,月光只能透过树木的枝枒空间照射下来,树木之密可想而知。这里最重要的是对“一僧”的刻画。夜深人静、万籁俱寂的时候,僧人踏月而归,那种飘逸洒脱的神态,非常鲜明。作者把写人与写景结合起来,用电影一般的特写镜头,突出归僧的形象,并从这醒目的形象描写之中,流露出诗人对僧人的仰慕之情。
这首诗的特点突出。时移景换,时空关系处理得相当巧妙。远景、近景,色彩、声音,动态、静态,归僧与诗人的神态、感情,都和谐地融合在一起。它让人们从那悠扬而极富生命力的钟声中,领略到山寺的幽静,观赏到美妙的景象,体会到佛门的庄严妙相。诗中有画,画中有诗,是一首难得的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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