藩府十年为律业,南朝本寺住来新。
辞归几别深山客,赴请多从远处人。
松吹入堂资讲力,野蔬供饭爽禅身。
他年更息登坛计,应与云泉作四邻。
元代诗评家方回认为,禅诗的魅力在于“能精述”佛教生活的“趣味之奥,使人玩之而不能释” (《瀛奎律髓汇评》四十七卷)。这是颇有见地的。
本诗正是通过捕捉一位禅僧的生活情趣而给人以美感享受的。
开头两句借介绍他不寻常的生活经历为后文张本。他本是一位诸侯王的随从乐师。在彪炳显赫的藩王府邸里,他度过了整整10年和声定音、倚歌弹奏的悠闲岁月。新近,他皈依佛门,出家为僧,住进了远在南北朝时期就有了的古刹之中。离开了繁华的“藩府”,进入了幽寂的“本寺”,他心理上并没有产生失落感。相反,佛教生活像是一块巨型磁铁强烈地吸引着他,使他感到新鲜。“新”字下得的确巧妙,不仅兼顾了时间、感受两方面,而且揭示了全诗的抒写重心之所在。以下各句,便围绕“新”字生发开去。
三、四两句是表现他的修持生活的新内容:学无常师,遍历为尚。“客”即 “禅客”,“人” 乃 “上人”,这里都是指高僧。而“请”是请益、请业的意思。两句诗生动地描绘了他云游四方、追踪尊宿、朝拜圣地、寻师访友、求法悟证的艰苦行状。由于诗人善将动词 “辞归”和 “别”、“赴请”和 “从” 与副词 “几”、“多”作精巧的配搭,不但层层深化了诗境,更为重要的是突出表现了他一心奉佛而不畏劳苦的精神。
五、六两句则是描绘他的生活境况之新。从两方面入手: 前句主要反映环境宜人。俗话说,“天下名山僧占多”。他所居“南朝本寺”自然是建筑在风景秀丽的名山当中的。寺中殿堂之瑰伟,松林之茂密,环境之幽雅静谧,可以想见。这句说,清风阵阵,将松树散发出的香气送入了僧徒说法讲经的殿堂,使正在念持经咒的他精神为之一振,似有神明相助,他念诵得愈加有力了。在这里,诗人借助细节描写,为景造情,虽有斧凿之痕,但毕竟写出了他对寺院的眷恋之深。后句着重强调膳食健体。“禅身”即“禅客”(参禅学佛者)之身。这句说,野果蔬菜,是僧众的主食,吃下去,便会神清气爽。这当然是一厢情愿的设想。但虽夸张而不失实,因为它恰到好处地表现了他为僧的赤诚。艺术创造毕竟不能以是否合乎物理来衡量优劣。正如《红楼梦》里香菱所言:“诗的好处,有口里说不出来的意思,想来却是逼真的; 有似乎无理的,想去竟是有理有情的。”依此才能悟出 “资讲力”、“爽禅身”的 “别趣”。
七、八两句,似是展示他的生活前景: 若干年后,他不再登上拜佛念经的坛场了。由于严于修行,他终成善果——超脱了人世的生死流转而进入与浮云作伴、清泉为邻的“极乐世界”。其实,这只不过是诗人借助形象来点化佛理而已。两句之中,充溢着慰勉鼓励的热忱,也闪烁着神秘莫测的灵光,令人心驰神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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