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身出家,四十心离尘。
得径入大道,乘此不退轮。
一坐十五年,林下秋复春。
春花与秋气,不感无情人。
我来如有悟,潜以心照身。
误落闻见中,忧喜伤形神。
安得遗耳目,冥然返天真。
本诗约作于作者在长安任校书郎时,是赞咏定光上人的净心佛道,并进而感触自己的忧劳尘世。
“二十身出家”,叙其身世。定光上人是年青时离开家门,开始皈依佛门的。“四十心离尘”,言其得道。“二十”到“四十”是时间上的变化,言时间之漫长;“身出家”到“心离尘”是写心性的变化。“尘”即色、声、香、味、触、法六尘,泛指外界一切事物。按照佛理,要想真正得到解脱,首先要舍弃对一切外界事物的贪欲、执着。从“身出家”到“心离尘”,使一个世间俗子成为一个真正的空门高僧,完成了一个本质的转化过程。20年,多么漫长的岁月啊! 可见得道亦真非易事。
“得径入大道,乘此不退轮。”这两句写定光上人的宣法传道。“大道”者,佛道也。“径”,通向 “大道”的门径方法。这“径”是什么呢? 即下文所言之 “坐禅”。定光上人经过10多年坐禅修行,终于悟得佛理。“不退”,佛教认为,有些僧人虽也修持到一定程度,但他的功力并不牢固,可能要退失,只有修行到相当高的阶段,才能保证功力永不退失,这称为“不退”。“轮”,即法轮,对佛法的喻称。
“一坐十五年”以下四句是概括了定光上人自出家皈佛以来的坐禅生活。一坐便是15年,足见其坐禅之坚定。在这漫长的坐禅生涯中,寺外丛林是四季运行,春花秋气,变化反复,但定光上人与善于伤春悲秋的文士不一样,自然界的荣衰变化,丝毫不能感触禅定中的僧人。“无情人”,与“心离尘”是联系的,是指超出“三界”,心中唯有佛,无闻无见无触无感,达到一种寂灭的境界。这几句将自然的四季运转不定与定光上人的心定相映衬,一个心如古井、定如坐石的僧人形象便跃然纸上了。
以上写定光上人经过潜心行道,悟得真如佛性,不再为尘世的妄念所烦心劳神。下面转入作者的感想:“我来如有悟,潜以心照身。”“悟”,即感悟、醒悟,是诗人面对定光上人而心有所动。而“以心照身”,是悟后的行动。“照”,即观照,是用佛教正智对“身”进行观察的思维活动。“误落闻见中,忧喜伤形神。”这是心身观照的结论。“闻见”,即指六根之耳眼鼻舌身意所感受的尘俗世界。六根未净,尘缘未解,则心存种种妄念,忧喜于得失祸福,怎能不伤形神? 而诗人是迫切希望能解除这种烦恼,而达到一种心身形神相统一的和谐境地。于是诗人在篇末询问道:“安得遗耳目,冥然返天真?” 怎样才能使我心忘耳目而归到真如 (即 “天真”) 之境界呢? 这是向定光上人请教得道之法。作者在另一诗《寄路感秋寄明准上人》亦云: “借问空门子,何法易修行,使我忘得心,不教烦恼生。” 也表示自己将遣心向佛。
后半篇是诗人以自己的世俗之身与定光上人作对照,表达了自己寻求解脱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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