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苔人迹外,渐老喜深藏。
路僻闲行远,春晴昼睡长。
馀花留暮蝶,幽草恋残阳。
尽日空林下,孤禅念石霜。
这是一首自述幽居心情的诗。
禅人虽然号称方外之人,但平日里求法布道、化缘访友、应酬诸方,也是很少得闲的。血气方刚之辈,斗机锋、耍贫嘴,更难免有个人意气在。这首诗的作者却自觉老之将至,择幽僻之地而居,深藏于人迹之外。清扫苔迹,保持庭院洁净,是他日常的主要功课。有时,他专门选择僻静的小路悠然而行,不计路途之远近; 有时,他又趁着春晴美滋滋地酣睡,不管时间之长短。暮春时节,他看着渐次稀少的蝴蝶在即将凋零的花朵上翻飞; 薄暮时分,他凝神观照生长在幽僻之地的小草恋恋不舍地送走夕阳。而更多的时候,他是在寂无人声的树林中孤独地参禅打坐,怀想禅门驻地石霜山上的生活和禅师们。“石霜”,指潭州 (今湖南长沙一带) 石霜山。在此山修行并以 “石霜”冠在法号前面的著名禅师有大善、性空、庆诸、山晖、楚圆等人。宇昭是江南人,可能曾在此修行。唐代庆诸禅师居石霜山二十年,曾有诗云:“久栖岩壑用功夫,草榻柴扉守志孤。”要求学众长坐不卧,屹若株杌,天下曾以 “枯木众”称之; 宋代楚圆禅师在世年代可能与宇昭同时或稍早,他曾说:“山僧居福岩,祗见福岩境界,晏起早眠。有时云生碧嶂,月落寒潭,音声鸟飞鸣般若台前,娑罗花香散祝融峰畔。把瘦筇坐磐石,与五湖衲子时话玄微。”与宇昭一样,很有闲情逸致 (参见《五灯会元》卷五、卷十二)。宇昭怀想的可能是他们。
这首禅居诗,既有闲适淡逸的风致,又包含着生命之恋。第五、六句就透露出了后一信息。第五句有伤春之意,第六句则从唐代著名诗人李商隐诗句“春意怜幽草,人间重晚晴”(《晚晴》)化出,更有叹逝之感。而结尾一联则使人想起王维的名诗 《鹿柴》: “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本来,既孤独闲适,又充满对生命和美好生活的眷恋,正是诗僧的一般心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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