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籍诗《咏怀诗·洪生资制度》原文|注释|译文|翻译|鉴赏
洪生资制度,被服正有常。尊卑设次序,事物齐纪纲。容饰整颜色,磬折执圭璋。堂上置玄酒,室中盛稻粱。外厉贞素谈,户内灭芬芳。放口从衷出,复说道义方。委曲周旋仪,姿态愁我肠。
本篇原列《咏怀》诗第六十七。用嘲弄的语调辛辣地揭露了“礼法之士”的虚伪造作,犹如掷向礼法之士的一把投枪。
所谓“礼法之士”,实际上就是一些在政治上投靠司马氏父子、为虎作伥的卑劣家伙。他们鼓吹“唯法是修,唯礼是克”,妄图以“礼法”来限制政治反对派对司马氏集团的反抗,因而,他们对阮籍、嵇康等人必然是恨之入骨、势不两立的。而阮籍更为礼法之士“疾之如仇”,则也同他对礼法之士表现出更多的轻蔑乃至给予更多的攻击直接有关。如前已提到,阮籍每逢遇见礼法之士便翻起眼珠,白眼相对。这自然使得这帮家伙恨之不已。他“口不臧否人物”,而在著述中却时时不忘对礼法之士加以讽刺。其《达庄论》、《大人先生传》都是鞭挞礼法之士之作,《咏怀》中加以嘲笑的“繁华子”(第十六),“夸毗子”(第三十四),“佞邪子”(第三十九),“缤纷子”(第四十四),无一不是“礼法之士”者流。本篇所说的“洪生”,即“鸿儒”,也就是那些礼法之士的自诩。
全诗可分作两部分。前八句为第一部分,描述“洪生”道貌岸然的举止。首句“洪生资制度”为八句之总起,是说“洪生”们的行为取自礼制。下列七句则分别描述“洪生”们是如何按礼行事的: 他们服饰有常,尊卑有序,循规蹈矩,从不僭越; 他们容止端庄,仪态谦和,朝拜祭祀,毕恭毕敬。俨然一副“正人君子”的面孔。值得注意,这一段对“洪生”的描写同《达庄论》和《大人先生传》对礼法之士的描写几乎一样。《大人先生传》的“君子”(即礼法之士)自述其“贵”时抬出的也无非是“服有常色,貌有常则,言有常度,行有常式;立则磬折,拱则抱鼓,动静有节,趋步商羽,进退周旋,咸有规矩”之类,可见这些礼法之士所凭藉的只有这些表面举止。他们的行为愈是娇揉造作,就愈显得滑稽可笑、卑劣与无耻。接着两句“外厉贞素谈,户内灭芬芳”,是揭露“洪生”们的两面派的手法,可谓击中要害,同《大人先生传》中的鞭挞“外易其貌,内隐其情,怀欲以求多,诈伪以要名”有异曲同工之妙。这些礼法之士,尽管大唱高调,在人前惯讲一本正经的门面话,背地里却心怀邪念,弃善不为。他们肆无忌惮地放口胡言时说的才是真正的心里话,可是一言出口,又赶紧掩饰,假作正经地讲起经书上的道义话来。以上,诗人为那些“托礼以文其伪、售其奸者”作了一幅绝妙的画像,“外厉贞素谈,户内灭芬芳。放口从衷出,复说道义方”,可谓鞭辟入里,入木三分,这也已成为历史上的所有伪善者的一面镜子,即使经历了一千多年的岁月流逝,仍不失其辛辣的讽刺味。诗最后两句“委曲周旋仪,姿态愁我肠”,诗人又正面指出“洪生”这种虚伪厉饰、忸怩做作的丑态,表达了他对这批伪君子的无比憎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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