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相送阻烟波,况复新秋一雁过。闻道全师征北虏,更言诸将会南河。边心杳杳乡人绝,塞草青青战马多。共许陈琳工奏记,知君名宦未蹉跎。
巢父初力学,隐徂徕,以拒逆藩招致知名,诗中尚宜见意。
【笺释】
[孔巢父]《旧唐书》卷一五四《孔巢父传》:“孔巢父,冀州人,字弱翁……巢父早勤文史。少时与韩凖、裴政、李白、张叔明、陶沔隐于徂来山,时号竹溪六逸。永王璘起兵江淮,闻其贤,以从事辟之,巢父知其必败,侧身潜遁,由是知名。广德中,李季卿为江淮宣抚使,荐巢父授左卫兵曹参军。大历初,泽潞节度使李抱玉奏为宾幕,累授监察御史,转殿中检校库部员外郎,出授归州刺史。”《册府元龟》卷六五八:“李希(当为‘季’)卿,代宗永泰中为吏部侍郎,兼御史大夫,奉命江南江淮宣慰,振拔幽滞,进用忠廉,时人称之。时孔巢父隐于徂莱山,希卿荐授左卫兵曹参军。”此诗当作于广德二年(765)李季卿宣慰江淮,拔擢孔巢父时。《全唐诗》卷二五〇注:一作刘长卿诗。
[征北虏] 《旧唐书》卷一一《代宗纪》:宝应元年(762),“冬十月辛酉,诏天下兵马元帅雍王统河东、朔方及诸道行营、回纥等兵十余万讨史朝义,会军于陕州……戊辰,元帅雍王率诸军进发,留郭英乂、鱼朝恩镇陕州。壬申,王师次洛阳北郊,甲戌,战于横水,贼大败,俘斩六万计。史朝义奔翼州。乙亥,雍王奏收东京、河阳、汴、郑、滑、相、魏等州……丁酉,伪恒州节度使张忠志以赵、定、深、恒、易五州归顺,以忠志检校礼部尚书、恒州刺史,充成德军节度使,赐姓名曰李宝臣,于是河北州郡悉平。贼范阳尹李怀仙斩史朝义首来献,请降。”
[南河] 古代称黄河自今潼关以下由西向东流的一段为南河。《尚书·禹贡》:“浮于江沱潜汉,逾于洛,至于南河。”《史记》卷一《五帝纪》:“舜让辟丹朱于南河之南。”张守节正义:“河在尧都之南,故曰南河。《禹贡》‘至于南河’是也。”唐张说《喜度岭》:“东汉兴唐历,南河复禹谋。”又,《旧唐书》卷一一《代宗纪》:(永泰元年九月)“丁酉,仆固怀恩死于灵州之鸣沙县。时怀恩诱吐蕃数十万寇邠州,客将尚品息赞磨、尚悉东赞等寇奉天、醴泉党、项羌、浑、奴刺寇同州及奉天,逼凤翔府、盩厔县,京师戒严……己酉,郭子仪自河中至,进屯泾阳,李忠臣屯东渭桥,李光进屯云阳,马璘、郝玉屯便桥,骆奉仙、李伯越屯盩厔,李抱玉屯凤翔,周智光屯同州,杜冕屯坊州,上亲率六军屯苑内。”
[边心] 边人思乡之情。唐杜甫《白帝楼》:“去年梅柳意,还欲搅边心。”王嗣奭释:“边心,身在边而心思乡也。”
[陈琳] 《三国志·魏志·陈琳传》:“琳避难冀州,袁绍使典文章,袁氏败,琳归太祖。太祖谓曰:‘卿昔为本初移书,但可罪状孤而已,恶恶止其身,何乃上及父祖邪?’琳谢罪。太祖爱其才,而不咎。(阮)瑀少受学于蔡邕,建安中都护曹洪欲使掌书记,瑀终不为屈。太祖并以琳、瑀为司空军谋祭酒、管记室,军国书檄,多琳、瑀所作也。”
[蹉跎] 失意;虚度光阴。齐谢朓《和王长史卧病》:“日与岁眇邈,归恨积蹉跎。”唐李颀《放歌行答从弟墨卿》:“由是蹉跎一老夫,养鸡牧豕东城隅。”
【辑评】
《唐诗鼓吹评注》卷三:首言相送远别阻隔烟波,况当新雁南过之候,不胜别离之感也。然君此去,仗剑从戎,闻道北地全师将征安史,更言南河诸将会讨永王。如此远赴边境,其心杳杳,少遇乡人,但见塞草青青,多留战马而已。以君之才如陈琳之工于奏记,自此名业远大,岂有患于蹉跎者哉!
又,此诗事在拒永王后,季卿表荐之前,史略尔。全师北伐,诸将独南,则是弃甲奔还也。此指九节度邺城之溃,而叙作两层,深然无迹,得《春秋》微而显之意。五、六言贼势骎骎复盛,时艰若此,可以知我已晚而嫌于屈佐戎幕乎?落句解其抑塞且致勉也。
《贯华堂选批唐才子诗》卷三:(前解)言今日相送,是此江城,若别后相阻,正复无定也。何也?据我传闻,是征北虏;乃据君自说,又赴南河。然则军行秘密,终无的耗。今日别去,君为定在河南,为复全师往北耶?加入“新秋一雁”句,聊以纪时也。(后解)此五、六,又代孔预写别后杳杳之心,而七、八急转笔极慰之也。唐诗难看,如“塞草青战马多”句,正即极写上句边心之杳杳,犹言满眼纯是战马,并不见一乡人也。不会看唐人诗,乃谓竟写马多矣。(便使果然马多,却是何与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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