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寄皇甫冉郑丰》原文|笺释|赏析

洛阳清夜白云归，城里长河列宿稀。秋后见飞千里雁，月中闻捣万家衣。长怜西雍青门道(郑所在)，久别东吴黄鹄矶(皇甫所在)。借问客书何所寄，用心不啻两乡违¹。

颔联造语特异，便觉意境亦新;五、六工浑，结乃叹寄书无从，使我心不但雍、吴暌隔已耳。

【校记】

1.用，《全唐诗》一作“中”。

【笺释】

[皇甫冉]　见本书卷五皇甫冉小传笺释。郑丰，两《唐书》无传。与皇甫冉等交游。皇甫冉《沣水送郑丰鄠县读书》：“麦秋中夏凉风起，送君西郊及沣水。孤烟远树动离心，隔岸江流若千里。早年江海谢浮名，此路云山惬尔情。上古全经皆在口，秦人如见济南生。”又，《九日寄郑豊》：“重阳秋已晩，千里信仍稀。何处登高望，知君正忆归。还当采时菊，定未授寒衣。欲识离居恨，郊园正掩扉。”

[白云归]　归隐之意。左思《招隐》其一：“白云停阴岗，丹葩曜阳林。”陶弘景《诏问山中何所有赋诗以答》：“山中何所有?岭上多白云。只可自怡悦，不堪持寄君。”钱起《蓝田溪与渔者宿》：“一论白云心，千里沧州趣。”

[列宿]　众星宿。特指二十八宿。《楚辞·刘向〈九叹·远逝〉》：“指列宿以白情兮，诉五帝以置词。”王逸注：“言己愿后指语二十八宿，以列己清白之情。”《淮南子·天文训》：“荧惑常以十月入太微，受制而出行列宿。”

[西雍]　即辟雍。本为西周天子所设大学，校址圆形，围以水池，前门外有便桥。东汉以后，历代皆有辟雍，除北宋末年为太学之预备学校(亦称“外学”)外，均为行乡饮、大射或祭祀之礼的地方。班固《白虎通·辟雍》：“天子立辟雍何?所以行礼乐宣德化也。辟者，璧也，象璧圆，又以法天，于雍水侧，象教化流行也。”郦道元《水经注·谷水》：“又径明堂北，汉光武中元元年立，寻其基构，上圆下方，九室重隅十二堂，蔡邕《月令章句》同之，故引水于其下，为辟雝也。”《玉海》卷一一一“周辟雍·西雍·辟池”：“辟雍，即天子太学也。灵台、辟雍，皆在郊。周立三代之学，虞、庠在国之西郊，则周以虞庠为辟雍矣。”《天中记》卷五九：“‘振鹭于飞，于彼西雍’，薛君章句白：‘鹭，洁白之鸟也。西雍，文王之雍也。言文王之时，辟雍学士皆洁白之人也。’幕府初开，博选清英，虽振鹭之集西雍，济济之在周庭，无以或加。”青门，汉长安城东南门。本名霸城门，因其门色青，故俗呼为“青门”或“青城门”。《三辅黄图·都城十二门》：“长安城东，出南头第一门曰霸城门。民见门色青，名曰青城门，或曰青门。门外旧出佳瓜，广陵人召平为秦东陵侯，秦破，为布衣，种瓜青门外。”亦泛指京城东门。西雍青门，此处指郑丰所居之处。

[黄鹄矶]　黄鹄山，即湖北省武汉市蛇山。又名黄鹤山。西北二里有黄鹄矶。世传仙人子安乘黄鹄过此，有黄鹤楼在其上。北魏郦道元《水经注·江水三》：“船官浦东，即黄鹄山，林涧甚美，谯郡戴仲若野服居之。山下谓之黄鹄岸;岸下有湾，目之为黄鹄湾。”《湖广通志》卷七：“黄鹄矶，黄鹄山麓，一名汝南矶。《荆州图经》：夏口城西南因矶为墉，枕江流而峙，激浪喷震，舟人恒危之。昔侯景沉鲍泉于此，前有弱水一规，毎风涛恬息时，试以木屑羽毛，无不沉者。《水经注》：黄鹄矶，在鹦鹉洲之下尾。”

【辑评】

《贯华堂选批唐才子诗》卷二：(前解)明是“洛阳城里”四字，却分“洛阳”着首句，“城里”着二句，最是疏奇之笔。然后人切不可学，学之且将失步也。此写洛阳清夜也。一句云归，二句天净，三句见雁，四句闻砧。因云归故天净，因天净故见雁，因见雁故闻砧。以云引天，以天引雁，以雁引砧。此是古诗十九首《青青河畔草》遗法也。飞雁远来，捣衣远去。先雁后衣，其序可知。(后解)“西雍青门道”是二子客中，“东吴黄鹄矶”是二子家中。今则不知二子为已归东吴耶?为尚客西雍耶?既已茫无的耗，便知渺无定踪，使我寄书当向何处?盖不怨其不归，而招之早归意，言外甚明。

《重订唐诗别裁集》卷一四：“秋后见飞千里雁，月中闻捣万家衣”，工而秀。“长辞西雍青门道，久别东吴黄鹤矶”，时在洛阳，故云已辞西雍，又别东吴也。

《小清华园诗谈》卷下：唐人佳句，有可以照耀古今、脍炙人口者，如……刘方平“秋后见飞千里雁，月中闻捣万家衣”……此等句当与日星河岳同垂不朽。

许奉恩《兰苕馆论诗》九○：皇甫双双皆正声，一时投赠有方平。洛阳秋夜诗遥寄，千里鸿飞月正明。

王闿运手批《唐诗选》卷一二：以“见”、“闻”二字生色，比子美虚实二字超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