述志诗
(其二)
大道虽遗,见几者寡。
任意无非,适物无可。
古来绕绕,委曲如琐。
百虑何为,至要在我。
寄愁天上,埋忧地下。
叛散《五经》,灭弃《风》、《雅》。
百家杂碎,请用从火。
抗志山栖,游心海左。
元气为舟,微风为拖。
敖翔太清,纵意容冶。
诗人在《述志诗》第二首里,一开始就写出自己“志”产生的时代根源,说明这个“志”并不怪诞,而是客观现实下合乎情理的必然产物。诗人说:“大道虽遗,见几者寡。”这是诗人对东汉末年危机四伏,社会动乱将愈演愈烈的精确的预言。我们知道,当时东汉王朝趋于瓦解,礼崩乐坏,儒家思想统治自然也失去威严,统治阶级内部杀伐频仍,封建军阀大搞割据,农民起义正以星火燎原之势发展着,中小地主阶级文人忧生惧死,惶惶不可终日,乱世人生观盛行, 所以产生《古诗十九首》那种“生命短促、节序如流”的感伤, “人生无常、及时行乐”的苟安,都是社会大动乱的一种曲折反映。在这种社会大动乱中,仲长统正面提出:按照自己的秉性行事没有什么不对,而迁就适应外界就办不到。诗人认为:古今变化错综复杂曲折相连有如锁链,所以思虑再周全去适应是没有用的,最关键的是要自己拿定主意,立定脚跟。面对这种现实,诗人主张:寄愁天上,埋忧地下,叛散儒家“诗、书 礼、易、春秋”那些经典,把诸子百家的书付之一炬,归隐山林,悠游车海,以此保持自己高尚志气和心意愉快。用构成天地万物的元气作为船,用微风作舵,在太空中遨游飞翔,纵意于容貌艳丽,保持身体健康。
这种主张体现了对人生的热爱与珍视。他既无力改变现实,也不愿葬身于黑暗现实的混乱厮杀中,这是在社会动乱中力图掌握自己命运的一种自我意识的觉醒和抗争。当然老庄的“出世”思想不如儒家的“入世”思想积极,但历代进步文人在政治黑暗时期都是拒绝同流合污,不肯同反动统治阶级合作,陶渊明如此,李白也如此。 “出世”,对封建统治起着一种离心离德的瓦解作用。
仲长统《述志诗》是对黑暗现实的一种绝望的愤激,如果我们不以辞害意的话,可以从中体会到他热爱人生、珍惜生命价值、对世事有深刻的观察与热烈的爱憎。《后汉书》记载他“后参丞相曹操军事,每论说古今及时俗行事,恒发愤叹息。”这有助于我们准确把握他的诗文。
从艺术上来说,《述志诗》是完美的四言诗,气魄雄伟,富于浪漫主义的奇特想象。从语言到形象充满瑰丽雄壮的阳刚之美与痛快淋漓的风格, “寄愁天上,埋忧地下”气魄雄伟,对仗工整,历来为人传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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