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春悟禅偈（第八十七回）

【原文】

大造本无方①，云何是应住②？

既从空中来③，应向空中去。

【注解】

①大造：佛教认为佛法无边，能造大千世界，故称大造。

②云：说。

③空：虚无。

【背景】

一日，惜春正坐着，彩屏忽然进来，回道：“姑娘知道妙玉师父的事吗？”惜春道：“她有什么事？”彩屏道：“我昨日听见邢姑娘和大奶奶在那里说呢，她自从那日和姑娘下棋回去，夜间忽然中了邪，嘴里乱嚷，说强盗来抢她来了，到如今还没好呢。姑娘，你说这不是奇事吗？”惜春听了，默默无语。因想：“妙玉虽然洁净，毕竟尘缘未断。可惜我生在这种人家，不便出家，我若出了家时，哪有邪魔缠扰，一念不生，万缘俱寂。”想到这里，蓦与神会，若有所得，便口占一偈。

【赏析】

“大造本无方，云何是应住”，意思是说：神力创造万物本无迹可寻，什么是应该留恋的呢？“既从空中来，应向空中去”，意思是说：人生来既是从空到有，那么她也应向空门去寻求归宿。

此偈寓意惜春有厌世嫉俗之念，企图逃避现实。偈中说妙玉欲念未尽，所以内虚外乘，先中邪魔，后迫劫持，说惜春能领悟万境归空的禅理，暗示她与佛门结有夙缘等，都是离开了她们所处的社会地位，特别是离开了当时大家庭的衰败背景，孤立地来描绘她们的思想、遭遇和生活道路的。这样，就违背了现实生活的逻辑，宣扬了理学和宗教所共同鼓吹的那种“存天理，灭人欲”的反动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