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书万卷可教子,遗金满籯常作灾。
能与贫人共年谷,必有明月生蚌胎。
山随宴坐画图出,水作夜窗风雨来。
观山观水皆得妙,更将何物污灵台?
徽宗崇宁元年(1102),黄庭坚离开谪居已久的川蜀,次年又贬往广西宜州。这首诗就写于两次贬谪之间,其时诗人的生活与心境都相对稳定。胡逸老,生平不详,致虚庵为其书房。从诗中可知,其为人不慕荣利,雅有山水之趣。黄庭坚在敬慕的同时,也表明了自己的高雅情怀。
诗人先发议论: 诗书传家能使后代成才,而遗金满篓往往给子孙招来祸害。赞美了胡逸老的诗礼传家,显示其品格的清高,令人仰慕。此联语本《汉书·韦贤传》:“遗子黄金满籯,不如一经。”二句劈空而来,发唱惊挺。
颔联承上,进一步赞美庵主的仁爱之心。说他在灾年能拿出粮食与贫人共享,和气必能致祥,后代必得佳子弟。这里用了韦康、韦诞兄弟的典故。《三国志·魏书》卷十《荀彧传》裴松之注引孔融与韦端书说:“不意双珠,近出老蚌。”孔融赞扬韦端的两个儿子康与诞为一双明珠。“明月”,指珠。诗人意谓,胡逸老必能像韦端那样,明珠出于蚌胎,佳子弟出于门庭。
颈联转到正面写致虚庵。白天闲坐庵中,眼前的山景如一幅幅图画映出;入夜倚于窗前,只觉风雨飒飒而来。这是脍炙人口的名句。方回说:“五六奇句也”(《瀛奎律髓》卷二十五)。潘德舆也说此联为“奇语”(《养一斋诗话》卷五)。奇在哪里呢?第一,化静为动。将致虚庵依山傍水的位置,作了动态描写。“出”、“来”二字,将山水写活。第二,化实为虚。什么样的“画图”,尽可让读者去想象;夜来风雨是隔窗听到,并非眼见,也是虚写实事。第三,情景交融。五句写视觉,六句写听觉,整联都有能视能听的主体存在。宴坐的闲适,听雨的从容,都在不言之中,读者自能体会到。庵主高雅的人格、广阔的胸襟,与前两联一脉相承。只不过前两联是直叙,这里是衬托。
尾联总收全诗,照应开头。以闲逸之心观山观水,山水的妙境自能常现于心目之前。而山水的清淑之气又能涤荡肠胃,使此心(灵台,指心)澄清无滓,一尘不染。这里一方面说胡逸老,另一方面也披露了诗人自己的胸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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