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莹
轧轧弄寒机,功多力渐微。
惟忧机上锦,不称舞人衣。
薛莹,唐文宗时人。锦是一种有文采的高贵丝织品,诗即咏锦。前二句写织锦的辛劳。第一句与《古诗十九首·迢迢牵牛星》中“札札弄机杼”句式相同。轧轧同札札,机织声;弄机即弄机杼,挥动织锦机上的梭子。中间着一“寒”字,表现出作者特有的艺术感觉,它说明机织已至深夜,织锦女工衣衫单薄,寒气袭人。第二句承上,由于日夜操作,劳绩已多,女主人公逐渐精疲力竭。后二句写织锦女工内心的沉重。第三句推转开去,女主人公并不以深夜熬寒机织为苦,惟一引为深忧的是机上锦的用途、遭遇。第四句顺着说明,只恐怕不适合作歌舞人的衣。“称”念chèn。白居易《缭绫》揭露统治阶级荒淫奢侈,宫中舞人春衣一对,价值千金,汗沾粉污,即不再着,毫无爱惜之心,因而大声疾呼:“缭绫织成费功绩,莫比寻常缯与帛。丝细缲多女手疼,扎扎千声不盈尺。昭阳殿里歌舞人,若见织时应也惜。”现在织锦女工还无暇考虑舞人是否顾惜自己的辛劳,惟一忧虑的是织锦能否征纳上去,以缓解赋税的困苦,其内心就显得更为辛酸了。
唐代按户口征收绢、绫、布、锦赋税,百姓缴纳时官府多方挑剔,需用钱贿赂才接受。唐昭宗时人处默《织妇》这样写道:“蓬鬓蓬门积恨多,夜阑灯下不停梭。成缣(细绢)犹自陪钱纳,未直(值)青楼一曲歌。”可以看出,女主人公深深忧虑辛劳织出的锦能否被挑作舞人衣缴纳上去,有着深刻的时代社会原因。《锦》这首诗的写法,正如元杨载《诗法家数》谈到绝句之法时指出的:“起承二句固难,然不过平直叙起为佳,从容承之为是。至如宛转变化,工夫全在第三句,若于此转变得好,则第四句如顺流之舟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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