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禹锡
白帝城头春草生,白盐山下蜀江清。
南人上来歌一曲,北人莫上动乡情。
竹枝词是唐代巴渝(今四川省东部)民歌,多述山川风俗、男女情爱。刘禹锡贬在夔州,爱上了这种民间文艺,依声作词,加以创新,共十一首,分两组,一组九首,题为《竹枝词》;一组二首,题为《竹枝词二首》。本篇写夔州山川景物和行人怀土思乡之情。
“白帝城头春草生,白盐山下蜀江清。”白帝城在夔州东5里白帝山上,白盐山在夔州城东17里处。白帝城和白盐山在夔州是具有代表性的地点,杜甫《夔州歌》云:“白帝高为三峡镇”,“赤甲白盐俱刺天”。诗人从这两处落笔,既能总揽夔州山高水深、飞流直下的特点,两“白”字放在句首,又增加了民歌淳朴流美的风味,正如俞陛云所说:“以叠字格写之,用两‘白’字,以生韵趣”(《诗境浅说续编》)。“春草生”,“蜀江清”,一写山,一写水。山青水碧,色彩鲜明,不为不美。但这景色,在不同人的眼里,感受却完全不同。历经瞿塘险滩,已安全归来的南人,见春山草绿,澄江如练,熙熙而乐,放声高歌。远客到此,见萋萋春草,“湛湛江水”,难免“极目千里兮伤春心”,大兴“王孙游兮不归”之叹。景物越美好,思乡情越切,这是人之常情,诗人正是抓住了这一特有感受,作了突出的描写:“南人上来歌一曲,北人莫上动乡情。”“歌一曲”,表明“南人过此,近乡而喜”;“动乡情”,写出“北人溯峡而上,则离乡愈远,乡思愈深”(俞陛云《诗境浅说续编》)。先说“南人上来”,再劝“北人莫上”,一“上”、一“莫上”,构成顿挫跌宕,既有力烘托了夔州山川险峻秀丽,又充分表达了行人怀土思乡的深情。
诗人“籍占洛阳”,长期被弃置在“巴山楚水”,真是“命压人头不奈何”啊!诗中虽未明说,但“仲宣无限乡思泪”,已渗透在诗的结句中了。
平淡中见深情,通俗中见韵味,是本诗显著的艺术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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