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埋大壑,阴崖滴夜泉。
应居西石室,月照山苍然。
题目是《怀瑯琊山深标二释》,但诗人既不因自己思念友人而悬想对方也在怀想自己,如《秋夜寄邱二十二员外》所写:“怀君属秋夜,散步咏凉天。山空松子落,幽人应未眠。”也没有想象对方正把酒看花,其乐融融,以与自己的空斋独居相对照,如《寒食寄京师诸弟》所写:“雨中禁火空斋冷,江上流莺独坐听。把酒看花想诸弟,杜陵寒食草青青。”而是全从对方落笔,本已透过一层,而写对方又只想象对方环境之清幽,而相思之情与对方的人品及性情又不难想见,其诗意又透过一层,可谓曲尽委婉含蓄之妙,愈见相怀之切。
首句“白云埋大壑”是诗人想象中的视觉形象。读此句,我们眼前不能不出现这样一幅画面:深标二释所居住的瑯琊山,被茫茫云海所笼罩,到处是浮动的白云,深山大壑,全都被淹没于茫茫云海之中,这就给人以虚无飘渺、迷惘惆怅的感觉。这瑯琊山在诗人的想象中简直空廓虚无,宛如仙境了。这就描画出了瑯琊山月夜的清冷空寂。次句“阴崖滴夜泉”则是诗人想象中的听觉形象。通常情况下,虚无空廓的高山大壑虽云雾缭绕,但并非一片静默死寂。那里会有鸟语虫鸣,风声水响,然而今夜的瑯琊山,却只能听到从阴崖上滴下的泉水声。这叮咚的泉滴声似乎打破了空山月夜的沉寂,实际上这局部的声响却更反衬了全局的空寂。梅尧臣《寄滁州欧阳永叔》诗说:“昔读韦公集,因多滁州词。烂熳写风土,上下穷幽奇。”单从写景的角度来说,这两句写出了滁州瑯琊山的“幽奇”,极富画意美。
在一、二句里,诗人把友人所居之地的环境描绘得如此虚无空廓,幽冷清寥,虽然没有写到人,但居于此地的人不能没有孤独之感。因而诗人接着写下了后面两句:“应居西石室,月照山苍然。”诗人想象友人这时正居于“西石室”里,窗外,月光映照下的瑯琊山显得更加苍然肃穆。这里虽然没有明写友人此时此刻在做什么,想什么,但既写了他的“居”,继而又写“月”,这就暗示给读者,诗人所怀之人正深夜不寐,他应是因为孤寂而生忧愁了吧!他应是因为孤寂而思念朋友了吧!要不为何深夜不眠呢?在这里,诗人的关切之意是暗含于字里行间的。末句看似写景,实是抒情:一则补充了上句中的深夜不寐之意,二则使情景浑一,余味无穷,那迷蒙空寂的夜色,与友人落寞惆怅的心绪何其相似,又把诗人对月怀人的心绪包蕴其中。
古人说,深于言情者,正在善于写景。全诗以写景为主,同时又兼抒情,可谓情景双绘,诗味隽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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