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典《贺新郎·送胡邦衡谪新州》诗词解析

贺新郎·送胡邦衡谪新州

梦绕神州路。怅秋风、连营画角，故宫离黍⁽¹⁾。底事昆仑倾砥柱⁽²⁾，九地黄流乱注⁽³⁾？聚万落千村狐兔。天意从来高难问，况人情、老易悲难诉。更南浦，送君去！

凉生岸柳销残暑。耿斜河⁽⁴⁾、疏星淡月，断云微度。万里江山知何处？回首对床夜语。雁不到、书成谁与？目尽青山怀今古，肯儿曹恩怨相尔汝？举大白⁽⁵⁾，听《金缕》⁽⁶⁾。

【解析】这首词作于宋高宗绍兴十二年(1142)。胡邦衡即胡铨。四年前胡铨上书请剑想斩秦桧等奸臣，遭迫害。这一年，胡铨又以被诬而除名，从福州押送新州(今广东新兴县)编管。张元幹冒极大风险饯别胡铨，填了这首词。起笔直书全词神髓：“梦绕神州路”。北宋倾颓，台阁荒芜，大好河山，于秋风萧瑟中唯剩金兵“连营画角”。对此弥漫天际的苍凉之景，词人悲愤填膺。“底事”句，是悲愤的爆发，谁造成“昆仑”、“砥柱”倾崩，象黄河泛滥般的金人横行，以及千村万落“狐兔”成群的残局？问而不答，而答案昭然。“天意”句，婉曲含蕴，笔锋暗指最大主和者高宗，“高难”隐斥皇上专横。又化用杜甫句，忧患经年，自然“老易”，此情又何从“悲诉”？“更南浦，送君去！”不仅是离愁，更有佞臣专权、忠良罹害的无尽悲愤。

下片，明指别离的季节及眸中之景，银河璀璨，“疏星淡月，断云微度”。意境似转清空，实寓词人豁达心境。接着笔锋陡转，“万里江山知何处”？遥应起句。对分襟时的情景不直书，却破时空界限，调角度摹写：“回首对床夜语”，“雁不到，书成谁与？”用意象代眼前实景，更见深情。世路艰难，“今古”如此，“目尽青天”，又回应下片起首几句。既以国事为怀，心襟豁朗，“肯儿曹恩怨相尔汝？”“举大白，听《金缕》。”豪情达于高潮，以“歌”、“酒”的意境，总敛全词。此词写出作者情性悲壮跌宕，词思回环流驶，对个人蹇滞的凄清与对国事颓危的悲愤融为一体，凄清中寓豪壮，与寻常的送别词迥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