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怨·孟郊》原文与赏析

孟郊

试妾与君泪， 两处滴池水。

看取芙蓉花， 今年为谁死?

孟郊(751—814)，字东野，湖州武康(今浙江德清县)人，贞元十二年(796)进士，授溧阳尉。与韩愈相善，唱酬甚多，世称韩孟，亦与贾岛齐名，皆以苦吟著称。其五古馋刻斩削，硬语盘空，多愤世嫉俗之作;绝句质朴简练，饶有古乐府神味。有《孟东野集》，《全唐诗》编存其诗十卷。

孟郊的这首闺怨诗，可谓别出心裁，构思独步。诗意很简单，她要与丈夫比试，看哪一个人的相思泪水滴到池里多，使荷花被醃死，以此表现相思之深。

设想之奇，首先在于自己思念丈夫，同时又想象着丈夫也在思念自己，“两处”同掉相思泪。双方比试谁的泪多，看出谁的相思情深。思念原是一种内心活动，抽象而不可量计，如今以思念的物化表现泪水来比较，则具体可感，想象可谓崭绝。

设想之奇，其次在于泪滴池塘，荷花被其醃死。相思落泪，还属一般情理中事，而想象到泪醃荷花而使致死，则出想奇绝。泪水不同于池水，含有盐分，可醃死植物，从这个角度说，合于常理，可是泪滴池中能醃死荷花，则悖常情。设想荷花被泪水醃渍致死，更显得相思情深，反常合道，良多趣味。

设想之奇，还在于诗意曲折。“看取芙蓉花，今年为谁死?”芙蓉为流泪者死，流泪者为被思念者死。“妾”向“君”提出比试，实表现了“妾”决心泪醃荷花，语激而情挚。首句下一“试”字，则激励对方之意明示，自己的胸怀亦敞袒。

这首诗语浅而思奇，言简而情深，确为难得之作，正如黄叔灿在《唐诗笺注》中所说：“不知其如何落想，得此四句，前无可装头，后不得添足，而怨恨之情已极。此天地间奇文至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