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鹰(节选)》原文|赏析

白鹰象疯驼一样发难，

乌云终要被大风驱散;

世界总有变化的一天，

切莫给百姓带来灾难。

白鹰离开了自己的家乡，

飘落到异乡和田;

腰里紧束黄金宝带，

身上穿着绫罗绸缎。

甜蜜的故乡沙力库勒，

贵人的生父可曾看见?

可怜我们这些黎民啊，

多灾多难被镣铐锁上。

白鹰本是皇帝子孙，

愿你为我们伸怨雪恨;

无须向你乞求怜悯，

因为我们都是中国人。

贵人啊，我们为你奏乐助欢，

请你坐下细听我们唱弹。

你给我们带来幸福，

异国暴徒一去不复返。

昔日，歹徒都穿上了锦袍，

白鹰啊，你可知道?

铁蹄践踏了帕米尔啊，大清黎民长夜难熬。

慕士塔格冰峰上烽烟滚滚，

帕米尔草原上一片凄凉;

多少人失去了婴儿，

多少人失去了父母。

百树落叶都归根，

白鹰万里翱翔要归巢;

穷乡僻壤是故土，

失掉故土是最大的痛苦。

我们为白鹰奏乐助欢，

歌声可曾打动你的心弦?

只想进帐一睹尊颜，

可恨幔帐遮住你的脸面。

亲爱的白鹰你是喀孜巴相，

黎民的恩怨你能分辨;

胡大保佑你啊， 白鹰，

祝愿你和你的子孙福寿双全。

(口述：白合提、龙士坦木

翻译：段焜)

——《中国少数民族文学作品选》第二分册

《白鹰》是塔吉克族的一首民间长诗。

在塔吉克古老的民间传说中，鹰是英雄的形象，塔吉克最出色的舞蹈便是模仿雄鹰回旋、飞翔的动作，他们常用鹰来比喻心目中的英雄。这首《白鹰》约产生于十九世纪中叶。从十八世纪后期起，浩罕国常常侵扰新疆及塔吉克族居住区，1865年，浩罕国反动军官阿古伯在喀什封建统治者配合下入侵新疆，建立了“哲德莎尔”汗国，前色列库尔回庄伯克(清廷曾在新疆实行伯克制，由办事大臣委派五品至七品伯克管理地方行政事宜)阿奇木的次子艾里布逃到和田，后清军西征，光复了南疆，艾里曼亦奔赴前线杀敌立功，被清廷委派管辖色勒库尔等地。其时，艾里布闻当地居民乃比、岱力曾经投敌叛国，捉拿后准备斩首。乃比、岱力实无叛国罪，他二人在狱中编了这首《白鹰》，诉说自己的冤屈，歌唱艾里曼在光复南疆斗争中的功劳，把他当作白鹰来颂扬，闻者无不为之感动，艾里曼勘明真相后终于将他们释放。

这里选录的是《白鹰》中的一部分。我们从中可以感受到演唱者(乃比、岱力)可贵的爱国热情。他们对白鹰(艾里布)将他们打入监狱是怀着冤屈情绪的，但可贵的是，他们并不局限于一己的不平，而是当心白鹰真伪不分， “给百姓带来灾难”。为此，他们诉述着沙力库勒在浩罕入侵者铁蹄下的悲惨遭遇，用以启发白鹰的正义感和爱国爱民意识。 “可怜我们这些黎民啊，多灾多难被镣铐锁上”， “铁蹄践踏了帕米尔啊，大清黎民长夜难熬”，“慕士塔格冰峰上烽烟滚滚，帕米尔草原上一片凄凉;多少人失去了婴儿，多少人失去了父母”。这些叙述饱含着血泪，燃烧着难平的愤怒。不必为自己具体辩诬，一腔热爱家乡、热爱祖国之情于此已灼然可触。

演唱者对白鹰是称颂的，他们肯定他不忘旧耻，杀敌立功的业绩。从“飘落到异乡和田”，到“你给我们带来幸福，异国暴徒一去不复返”，这些唱述，人们可以领会到白鹰的遭遇和他抗敌报国的贡献。当然，不少言辞也反映了演唱者的局限，譬如颂扬白鹰身世的高贵，是“皇帝的子孙”，等等，就有视王侯将相为神种的封建等级意识，但庄严的爱国情感，又使他们扫除了奴颜卑膝。 “无须向你乞求怜悯，因为我们都是中国人”，这种发自内心的表白，分明昭示了在爱国前提下官、民平等的尊严。

关于《白鹰》的最初出处，还有其它一些说法，我们这里只是根据一种说法对诗情作出阐释，如果别种说法也能适切诗歌内容，那当然也不必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