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的博格图山上,
细雨蒙蒙烟雾弥漫。
回过头来翘望,
家乡遥远而又遥远。
高高的军营城堡,
笼罩着紫色的云烟。
回过头来翘望,
故乡遥远而又遥远。
一队队大雁鸣叫着,
飞过军营上的云天。
我的耳朵丁丁鸣响,
是妈妈在把我叨念?
一行行大雁鸣叫着,
飞过军营上的蓝天。
两只耳朵丁丁鸣响,
是妈妈在把我叨念?
我心爱的竹黄马啊,
脚力能驰过阿尔泰山。
父母二位老人啊,
使我时刻地怀想眷恋!
长鬃修尾的竹黄马啊,
善于驰骋在山梁草滩。
父母二位双亲啊,
使我不住地怀想默念!
如果雨水连绵不断,
博格图的山前就转暖。
每逢劳累,心烦意乱,
母亲的怀抱倍觉温暖。
如果雨雪霏霏不晴天,
昌乎图的前坡就转暖。
每逢疲倦,生活艰难,
母亲的怀抱更觉温暖。
在驿站里虽象脱了身,
我的心一阵阵忐忑不安。
驻扎在荒野象被流放,
我的心泛起不安的波澜。
红缨帽理了又理,
端端正正戴在额前。
我坐在大路边,
向行人把家乡的信息打探。
我把头发梳了又梳,
<长缨帽端端正正戴在额前。
我坐在大路边,
向路人把故乡的消息打探。
(采录:扎木苏 翻译:诺敏)
——哲里木盟文化处等编《科尔沁民歌》
本篇大约产生于元末清初,为蒙族戌边青年思亲怀乡之作,与《其姆毕》属同一主题,可能受到过它的影响。
全篇十一节,可分为五个层次。一至八节每两节为一层次,九至十一节为一层次。五层意思均围绕着思亲怀乡这个主旨展开,从抒情主人公最初的登高远望到最后跑向驿站打探,既多角度地铺排,又多方面推进,把感情渲染得凄惋淋漓。
它以抒情细腻真切见长。抒情主人公睹物怀思,心动神遥,那一颗年轻的赤子之心包含了多么厚重的离愁别绪!登高,他穿过云雾瞩望故乡;大雁回归,触动他思家的愁肠;民俗中耳鸣必有亲人叨念的说法,也使小伙子相信那是妈妈在说他;他由坐骑想到回归乡里;天气的转暖,他也会想到母亲温暖的怀抱;他甚至梳理打扮跑向驿站,准备随时向路人打探家乡的消息。这些浸透了眼泪和忧思的意绪和举止,皆由抒情主人公一一诉说,和盘托出,催人泪下,兼之每一层次的上下两节皆重迭复沓,反复咏叹,构成无止无休、斩不断的思亲怀乡的涡流,因而使全诗的思情幽微浓郁,细如丝,愁如海,哀彻心脾。 “心之忧矣,我歌且谣”,劳动人民诗歌的真实性品格,在这篇作品中显示了极强的表现力。
蒙古族长期逐水草而居,毛毡风砂,食唯肉酪,是一个崇尚勇敢和力量的民族。但是,值得注意的是,作为一个民族生命力旺盛标志的男性青年,在这个民族的不少民间诗歌中,其精神、情感却表现出柔弱、忧伤、凄苦的症状。除了这篇《高高的博格图山》和上篇《其姆毕》,《孤独的小骆驼羔》、《兴安岭》等也都是表现年轻男性离乡思亲之苦。在《孤独的小骆驼羔》里,抒情主人公哀伤地唱道:“寒冷的风呀呼呼地吹来,可怜我孤儿野地徘徊,年老的妈妈儿想你呀,空旷的原野只有我一人在!”在《兴安岭》里,抒情主人公也这样诉说:“身子疲倦四肢软绵绵,提起那鞭杆也沉颠颠。走一程呀又走一程呀,为什么路程这样远?在那高高的兴安岭上面,白云连绵遮满了天。想起了家乡何时能回转?前襟上点点泪不干。”我们认为,这种精神现象曲折地反映了蒙古民族在长期征战和恶劣环境中沉淀着浓重的苦难感。这种苦难感并不排斥雄豪之气,或许正是承受深重苦难的不断煎熬,这个民族才锻炼得勇猛顽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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