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炮》原文|赏析

火炮儿，好似我劣冤家结构，

假惺惺，你本是一个纸糊头。

脸皮儿弄得千层厚;

有时动了火，半刻不停留。

为你受怕担惊也，不由人不撒手。

——明·醉月子辑《新选挂枝儿》

本篇以炮竹比喻一个调皮的情人，在幽默轻松的谴责之中，显露出诙谐戏谑的情趣。

“火炮儿，好似我劣冤家结构。”火炮，即炮竹。劣冤家，是对美好的情人的歹称。劣，以反义训美好。结构，即构造。这里实际上就是以炮竹来比喻她的情人。因为炮竹是由许多层的纸糊成的，一点上火，就会发出爆炸声，所以在将它点上火之后，人就必须撒手走开，以免受爆炸声惊吓，甚至被炸伤。这里诗人便以此为比喻，指责她的情人“假惺惺，你本是一个纸糊头，脸皮儿弄得千层厚;有时动了火，半刻不停留。为你受怕担惊也，不由人不撒手。”

值得注意的是，她之所以感到“受怕担惊”， “不由人不撒手”，并不是由于屈服于封建礼教的压力，而是因为她对情人的思想性格有自己的选择和要求：她不爱“假惺惺”、嘴尖皮厚的人，也就是说，要实打实的真诚相爱;她不爱好动火的火爆性子、也就是说，要温柔、沉着、镇定的性格。这种要求以情人的思想性格为相爱的标准，显然是符合近代爱情的要求的，是在为真正的爱情奠定牢不可破的基础。

更为有趣的是，她并没有斩钉截铁地说要与她的情人分手，只是说：“为你受怕担惊也，不由人不撒手。”可见她与她的情人的关系，还没有到感情破裂的地步;她只是在对她情人的思想性格中不理想的或者说有缺点之处，以戏谑的口吻进行批评指责。她之所以提出“不由人不撒手”，主要目的并不是真的已下决心要分手，而是为了促使她的情人改正缺点，使他们之间的爱情获得更加坚实的基础。可见作者把她跟情人之间既相爱又不满、既谴责又希冀的那种复杂感情，之所以反映得得体适当，不愠不火，跟她采用这种以火炮为比喻，以戏谑的口吻为基调，显然是起了关键性作用的。它既揭示了如火炮似的那种可恼可笑的情人的思想性格，又为我们塑造了一个目光锐利、性格活泼、语言诙谐、有自己的爱情选择和追求的可敬可爱的“我”的形象。全篇在诙谐的情调之中，跃动着足以令人陶情悦性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