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草不黄,何日不行。
何人不将,经营四方。
何草不玄,何人不矜。
哀我征夫,独为匪民!
匪兕匪虎,率彼旷野。
哀我征夫,朝夕不暇。
有芃者狐,率彼幽草。
有栈之车,行彼周道。
——《诗经·小雅》
这是一首服役士兵控诉非人待遇的怨诗。《毛诗序》揭示了它的写作背景: “《何草不黄》,下国刺幽王也。四夷交侵,中国皆叛,用兵不息,视民如禽兽,君子忧之,故作是诗也。”朱熹承袭序说,并对诗的作者提出了新解:“周室将亡,征役不息,行者苦之,故作是诗。”(《诗集传》)指出本诗的作者不是“君子”而是“行者”(征夫),这是符合诗歌实际的。
全诗四章,围绕着“哀我征夫,独为匪民(不是人)”的诗旨展开铺叙描写。 “何草不黄,何日不行”“何草不玄(赤黑色),何人不矜(危病)”既是诗人以眼前秋景起兴,又寓含着丰富的比意。征人长年累月奔波戍战,疲惫憔悴得就如同这旷野寒风中的枯黄衰草;野草经霜打雪压,由黄萎而腐烂变黑, “何人不将(行,出征),经营四方”的士卒们,也因无休止的折磨而积劳成疾。野草的枯朽腐黑,形象地比衬了征夫们的非人生活。
三、四两章则是通过对兕(野牛)、虎、狐三种动物野生习性的描绘,来比喻征夫的非人境况,喻意直接鲜明。 “匪(非,不是)兕匪虎,率(循,沿着)彼旷野。”野牛、老虎出没荒野是天性,我们不是禽兽,为什么也整天在旷野中奔跑呢!?“有芃(同“芃芃(peng)”,兽毛蓬松)者狐,率彼幽草。”尾毛蓬松的狐狸,窜伏深草杂丛是正常的,我们是人却也无休止地出没草丛,无尽头地跟着“有栈(同“栈栈”,役车高高之貌)之车,行彼周道(大路)”,这是多么地不公正。
诗歌以枯草野兽作为比兴材料,通过阴幽荒凉可怖景象的逼真绘塑,喻意贴切地揭露了统治者视民如禽兽的凶残面目,严正地表示了对非人生活的愤怒控诉和强烈抗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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