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晋南北朝民歌·懊侬歌(选五首)·其十一》原文与赏析
月落天欲曙,能得几时眠。凄凄下床去,侬病不能言。
该诗抒写了一位女性对远行情人思念的凄苦之情。
人生自古伤离别,别后的孤独和痛苦更是不堪言喻。千百年来,在我国古典文学作品中写离情别绪的诗词,累千上万,各有各的特色。这首乐府诗也不例外,它以质朴、沉切见长。
诗的开头一句“月落天欲曙”,写景起兴,自然流畅,质朴无华。月落、天曙,司空见惯,景物平常。然而,“落”、“欲”两个动词,特别是“欲”这个动词,把眼前之景和诗中主人公的心情,巧妙地勾连起来。月要落,天要亮,这是自然规律,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人对它无可奈何。无奈者何了?“能得几时眠。”天要亮了,还能睡多长时间呢。此句承接得平顺自然。天曙惊妾梦,无奈而幽怨,幽怨也无奈。明明是思念情侣,而又不明说思念,却怨“天欲曙”,不得眠。质朴,没有文人雕饰之气;委婉,符合年轻女性身份。读此,使我们不由想起: “打起黄莺儿,莫教枝上啼。啼时惊妾梦,不得到辽西。”这位女性思念情侣,鸳莺惊梦。而本诗女性,思念情侣,怨天曙惊梦。同样心绪,怨愁不同,异曲同工。
梦被曙惊,思念未断。转笔写 “凄凄下床去”,合笔写 “侬病不能言”。眠断醒来,空帏冷清、孤寂、凄切,反侧难熬,无奈下床去。如果说思念之情、孤寂之感,都在 “凄凄”二字中化作了苦和怨,那么,“下床去”三字就把这苦和怨赋予行动,心似油煎,坐卧不宁,下床遣愁……幽怨无奈,无奈幽怨,此情此景,活画纸上,呼之欲出。
念极而苦,怨极而愤。哭天抢地,自然是女性排泄心中忧苦的一种妙方,然而,由于年轻女性的局限,“恃爱如欲进,含羞未肯前”,欲说还羞,这便是 “侬病不能言”的矛盾所在。心中有苦,又不能对人倾述,苦中之苦,苦味倍矣!
全诗无一句明写思念,却句句蕴含思念。不得眠,怨中有思;凄凄下床,悲中有思;不能言,苦中有思。思念贯穿全篇,委婉含蓄,耐人寻味。它既适切年轻女性欲说还羞的特点,又深得为诗之技巧,含而不露,确属优秀的诗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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