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宋词·秦观·南歌子》翻译|原文|赏析|评点

诗词鉴赏《两宋词·秦观·南歌子》秦 观

秦 观

玉漏迢迢尽，银潢淡淡横^①。梦回宿酒未全醒，已被邻鸡催起、怕天明。臂上妆犹在，襟间泪尚盈。水边灯火渐人行。天外一钩残月、带三星。

注释 ①银潢：银河。

鉴赏 这首词写情人晨起离别的情景，其特色在于格调清新，没有过多涉及直接的感情描写，只是借景写情，这也是秦观词的一大特色。本词的背景，据宋胡仔《苕溪渔隐丛话》前集卷五〇引《高斋诗话》云：“秦观在蔡州‘赠陶心儿词云“天外一钩残月、带三星”，谓“心”字也。’”秦观元祐元年(1086)至元祐五年(1090)任蔡州教授，词当作于此时。

上阕头两句主要是交代时间，在结构上属于倒叙。“玉漏”句写所闻，银潢句写所见，“迢迢”“淡淡”二字衬托出一种幽远、迷离的氛围。玉漏已尽，银潢尚横，说明时间是即将破晓而天尚未亮的时分。这一刻对即将离别的情人来说，显得格外珍贵而伤感。词人接着补叙自己从梦中醒来时的感受，昨夜的酒意尚未消退，暗暗交代了作者与情人昨夜痛饮惜别的情景。“邻鸡催起、怕天明”生动而细致地刻画出此时作者的微妙心态。作者被邻鸡叫醒之后，听到玉漏已断，看到银河渐淡，这一切都暗示着与恋人离别的时刻即将到来，一个“怕”字贯穿了上下文，写出离别者特有的心态。

下片写晨起时的所见。“臂上妆犹在，襟间泪尚盈”是借描写身上残留的痕迹追叙昨夜的伤别，读者能够因此想见恋人扑在怀里痛哭的情景，笔调含蓄。“犹在”“尚盈”二字极细腻，透出作者的怜惜、哀伤之情。“水边”一句镜头由屋内转向屋外，意境十分清冷幽静。早行之人打着灯笼赶路，火光映在水中，也映在作者的心中。由他人的启程想到自己，词人感到无限的眷恋和哀怨。末句的视角由平视转为仰视，这可能是因为作者忍不住眼泪的滑落而深怕恋人发觉。“残月带三星”这一意象，既是实写所见，又是一种隐喻，“星”与“心”谐音，是赠别的对象陶心儿的代表，而残月则是秦观自己的象征。残月带三星，若即若离，寄托着作者的感伤。

秦观的《南歌子》一共三首，可能是组词，都作于元祐年间蔡州。这是第一首，写离别;第二首“愁鬓香云坠”，以记梦写相思;第三首“香墨弯弯画”，从对方的角度写离别和思念，末句云“又是一钩新月、照黄昏”，可见与本词的关联。三首词有相似的语句和感情，可能都是以陶心儿作为对象。本词与秦观的另一首《水龙吟》(小楼连远横空)同为伤别之作，又同时在词句中暗含恋人名姓，构思巧妙，可称双璧。(姚苏杰)

集评 清·沈谦：“秦淮海‘天外一钩残月照三星’只作晓景佳。若指为心儿谜语，不与‘女边着子，门里挑心’，同堕恶道乎?”(《填词杂说》)

俞陛云：“此词与清真《蝶恋花》词相似，‘邻鸡催起’句，有清真侵晓惜别之意。‘灯火人行’句，有清真‘露寒人远’之意，但情景真切，视清真尚隔一尘耳。”(《唐五代两宋词选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