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宋词·潘汾·倦寻芳》翻译|原文|赏析|评点

诗词鉴赏《两宋词·潘汾·倦寻芳》潘 汾

潘 汾

闺 思

兽镮半掩^①，鸳甃无尘^②，庭院潇洒。树色沉沉，春尽燕娇莺姹^③。梦草池塘青渐满^④，海棠轩槛红相亚^⑤。听箫声，记秦楼夜约，彩鸾齐跨^⑥。渐迤逦^⑦、更催银箭^⑧，何处贪欢，犹系骄马。旋剪灯花，两点翠眉谁画^⑨。香灭羞回空帐里，月高犹在重帘下。恨疏狂，待归来、碎揉花打^⑩。

注释 ①兽镮(huán)：门上的兽形门环，此处代指门。镮，同“环”。②鸳甃(zhòu)：用鸳鸯瓦砌成的井壁。鸳，即鸳鸯瓦，互相成对的瓦。甃，井壁。③姹：美丽。④“梦草”句：南朝谢灵运自言梦见族弟谢惠连，辄得“池塘生春草”之好句。⑤轩槛：窗前栏杆。亚：同“压”。⑥“听箫”三句：典故出自《列仙传》：“萧史者，秦穆公时人也，善吹箫，能致孔雀、白鹤于庭。穆公有女字弄玉，好之。公遂以女妻焉。日教弄玉作凤鸣。居数年，吹似凤声，凤凰来止其屋。公为作凤台，夫妇居其上，不下数年，一旦皆随凤凰飞去。”秦楼，这里指女子的居所。鸾，凤凰一类的鸟。⑦迤逦(yǐlǐ)：曲折连绵，这里指时间流逝。⑧更：更漏。银箭：即更箭，浮在刻漏水上指示时间的箭头。⑨“翠眉谁画”：出自张敞为妻画眉的典故。⑩碎揉花打：谓揉碎花瓣、掷打情郎。

范湖草堂图(局部) 【清】 任熊 上海博物馆藏

鉴赏 闺怨是中国古典诗词中的永恒主题，本词亦复如是，却有别于传统的愁情恨意，同是相思，却不失活泼，满是新鲜可喜。

上阕侧重写景，由“兽镮半掩”发端，直入主旨。本是深深庭院，女主人却半开门牖，暗示了她在等待游子的归来。传统词作中，作者多极力渲染女主人公“为伊消得人憔悴”(柳永《蝶恋花》)，所以“云鬓乱，未忺整”(李玉《贺新郎》)的形象俯拾即是。《诗经·卫风·伯兮》“自伯之东，首如飞蓬。岂无膏沐，谁适为容”句奠定的情感基调可谓传承久远。而眼前的小院却是“鸳甃无尘，庭院潇洒”，洋溢着洁净与美的气息，从侧面烘托出女主人公乐观的性格和贤惠的品质。“春尽”说明春之将逝，却仍是“燕娇莺姹”，风景独好，并不凄迷。“梦草池塘”化用了谢灵运诗句，来展现时间的变化。青色渐满，海棠已成，青翠与浓红巧妙搭配，尽显夏日风情。“听箫声”三句作者暗用萧史与弄玉的典故。“彩鸾齐跨”借弄玉和萧史一起随凤凰飞去之典以喻“秦楼夜约”的比翼双飞、浓情蜜意。

下阕侧重写情。“渐迤逦、更催银箭”暗示时间的流动，“何处贪欢，犹系骄马”是女主人公的想象。不说良人远游，而说“贪欢”，语出惊奇。她想象君子在外只因一时“贪欢”，而不是离乡背井，漂泊无际，女子的善良与体贴可见一斑。“两点翠眉谁画”是女子的埋怨。她想到了张敞为妻画眉，因此心有遗憾、有责怪。“香灭”句清代许昂霄评鉴：“心怯空房不忍归。”(《词综偶评》)的确，此句含有不忍的意味，一“羞”字表现了女子的娇羞可爱，又生无穷韵味。已是月高朗照，游子仍未归来，她不由“恨疏狂”，要对他加以惩罚。“待归来、碎揉花打”便是她想出的“计谋”，惩罚的方式竟是如此可爱。全词在一片浓郁的温情中收笔，回味无穷。

这首词与一般的闺怨词迥异，没有叹息失望，没有断肠伤悲，有的只是温馨与浪漫。全词语言清丽活泼，用典巧妙，处处透露着新意，是一篇难得的佳作。作者以其独特的笔法说明暖色调亦可表现离愁别恨，手法不同，却丝毫不减红豆思情。(张雅莉)

集评 明·潘游龙：“‘娇’、‘姹’、‘亚’字新。‘碎揉花打’妙。”(《古今诗馀醉》卷六)

清·贺裳：“作长词最忌演凑，如苏养直‘兽环半掩’，前半皆景语也。至‘渐迤逦……待归来、碎揉花打’，则触景生情，复缘情布景，节节转换，秾丽周密，譬之织锦家，真窦氏回文梭也。”(《皱水轩词筌》)

链接 苏颂与宋代先进的天文计时仪器——水运仪象台。苏颂(1020-1101)是北宋时期著名的天文学家，在机械、天文、地理等方面都有卓越的成就。尤其是在北宋元祐年间，他和韩公廉一起设计、制作了 当时最为先进的天文计时仪器——“水运仪象台”，因此而闻名于世。水运仪象台，是把浑仪、浑象和机械式计时仪器三者合而为一的高台建筑，整个仪器用水力推动运转，其中有许多突出的发明创造。特别是其中的擒纵器，是钟表的关键部件，因此，英国科学家李约瑟等人认为水运仪象台“可能是欧洲中世纪天文钟的直接祖先”。在水运仪象台完成后，苏颂又把水运仪象台的总体以及各部件进行绘图加以说明，著成《新仪象法要》一书，是为中国古代天文学和计时仪器制造方面的又一重要著作。《新仪象法要》一书总有六十幅图，都采用透视和示意的画法，并标注名称来描绘机件，这些结构示意图是中国现存最古老的机械图纸，充分反映了北宋时期中国天文学和机械制造技术水平在世界上的领先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