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珣
归路近,扣舷歌,采真珠处水风多。曲岸小桥山月过,烟深锁,豆蔻花垂千万朵。
此篇为《南乡子》第三首。词中“真珠”,即珍珠,生于水中蚌或珠母的贝壳内,可作贵重的装饰品,也可入药。广东、海南一带海边多产珍珠,老百姓有以采珠为业者。珍珠是美丽而宝贵的,采珠劳动是艰苦也是美好的,李珣《南乡子》组词中反复表现了这一题材。其十七云:“新月上,远烟开,惯随潮水采珠来。棹穿花过归溪口,沽春酒,小艇缆牵垂岸柳。”就是描写当地采珠者沿溪入海,逐退潮、乘月色去采集珍珠,临近拂晓摇船归来,缆系岸柳,沽酒解乏的劳动生活。此篇“归路近”云云,则是集中摹写采珠者“掉穿花过归溪口”的一个片断,虽没有直接描绘采珍珠的劳动场面,但字里行间饱含着对采珠劳动的赞美。词三句一转,前三句写人,后三句写景,前者畅快奔放,后者沉静蕴藉,两者有机地统一于一首之中,很好地反映了采珠者劳动归来时的愉快心境。
小船“咯吱、咯吱”地摇进,离家越来越近了,采珠者情不自禁地扣敲着船舷,有板有眼地放开喉咙唱起来,悠静的水面上,歌声分外响亮。“归路近”,是人物的内心判断,暗示船已驰过漫长的路程,句中含有劳动后的疲乏,更溢现近家时的喜悦。“扣舷歌”,是人物的行为,因喜而歌,抒发心意,快畅胸怀,得意而轻松。采珠者欢歌之余,又沉入方才劳动的回忆:“采真珠处水风多”。“水风多”指风势大,呼呼猛扑人面。突出“风多”乃暗示采珠处水面开阔。至于劳动的艰苦、收获的多少,回忆中没有明言,但从人物前面的心情中可以体会到。“水风多”的回忆,是由归程中拂面的微风触生的。前三句中,词人写歌声、写风声、写船行、写人物变化着的心情,用动态的、热闹的笔法,写出采珠者归来时的欢快、兴奋和悠然自得。接着三句,词人一反前文,脱开人物,换以静态的笔调写景物:夜,静悄悄,小船摇入溪口,歌声已止,只见曲曲的溪岸,小小的木桥,弯弯的山月,缓缓地从眼前移过;夜深雾浓,水烟深锁,烟雾中,时而看见岸上悬垂至水面的千万朵豆蔻花。除了一个“过”字可以看出船在行进外,画面简直是寂静无声。其实这还是继续写人物的愉快心情,因为这些景物是人物眼中的景物,是“有我之景”。人物兴奋过后沉静下来,随着船行默默地注视两岸夜景,虽寂无人声,但心情还是沉浸于喜悦之中。山迎日照,岸移桥近,烟抚花拂,似乎无一不是在欢迎采珠者的胜利归来。眼前的静态景物充满了感情,显得分外殷勤,美好而富有生机。在月色朦胧、花香幽浮中,我们似乎可以看到采珠者斜倚舟侧,闲览景色的惬意恬静神态。以景写人,以动衬静,暄闹之后回归于一片寂静,然而采珠者的喜悦之意不因无声而消失,反而显得愈来愈浓。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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