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慎行《自湘东驿遵陆至芦溪》原文|译文|注释|赏析

查慎行

黄花古渡接芦溪，行过萍乡路渐低。

吠犬鸣鸡村远近，乳鹅新鸭岸东西。

丝缫细雨沾衣润，刀剪良苗出水齐。

犹与湖南风土近，春深无处不耕犁。

查慎行少学于黄宗羲，受诗法于钱澄之，与朱彝尊为中表兄弟，曾得朱奖掖。查慎行宗宋诗，于苏轼更有研究，其五、七言得力于苏轼，辞意宛转畅达;近体则学陆游，运意灵活，属对自然。他“得宋人之长而不染其弊”，在清初宋诗派中，是成就较高的一位。

查慎行早期从军于黔楚，后又遍游南北。游览所至，每多吟咏，故其集中多写旅途感受及自然景色之作。《自湘东驿遵陆至芦溪》收在《敬业堂诗》第四十八卷的《粤游集》下卷。诗人在《粤游集》序中自云：“丁酉(1717)夏，同年有自都下来者，……遂于十月初俶装，明年四月由粤西旋里，往返几二百日。”此诗收于《粤游集》下卷末，当作于康熙戊戌四月。诗写江西西部芦溪景物，勾画出了春末农村欣欣向荣、充满生机的安乐景象。“湘东”本为郡名，隋废，大部并入衡阳县，今为湖南衡阳市地。芦溪属江西，在萍乡东。

诗的首二句叙旅途事，记时记地。古时春末夏初水涨称“黄花水”，诗中“黄花古渡”似泛指春末江水上涨的古渡头。第二句一“低”字，即概示了江西地貌特点。自湖南入江西后，渐入低平丘陵地区，已不同于湘粤的高山峻岭，旅途也趋于平坦，故诗中说“路渐低”。二、三两联写芦溪一带人事景观。其中第二联写由园景物，村庄远近鸡犬吠鸣，其声可闻;溪岸东西乳鹅幼鸭戏于绿水，其色可见。诗中传出声响，描摹动态，透出色彩，真可谓有声有色。第三联是总体景象，杜甫《春夜喜雨》谓“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贺知章《咏柳》谓“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查慎行此联则总括此二诗意矣。诗人描写象丝车缫出的蒙蒙细雨粘润衣裳，农田中出水禾苗整齐得如同剪刀裁出，满溢着勃勃生机，浓重的田园泥土气息悠然自诗中透出。细雨沾衣称“润”;出水禾苗曰“良”，诗人对田园无比热爱之情也表露无遗。末联转至人事的描写，以农村一派繁忙的耕犁生活收束全诗，直接表达了诗人对和平安定的田园生活的欣赏与热爱，“犹与湖南风土近，春深无处不耕犁”二语淡淡道出，却很能传达出诗人内心的感情。

此诗写田园风光，农村生活，无华丽的藻饰，完全用白描的手法勾勒，叙景生动传神，真情流转而又不露痕迹，很能显出查慎行诗不尚藻饰，以白描见长的本色，确是《敬业堂诗》集中上品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