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林漠漠烟如织,寒山一带伤心碧。暝色入高楼,有人楼上愁。 玉阶空伫立,宿鸟归飞急。何处是归程,长亭更短亭。
这是一首游子望远怀归的词,传说题在鼎州沧水驿楼上(见宋僧文莹《湘山野录》)。是否确为李白所作,历来有不同意见,但其词苍凉高峻,有唐人风致,不愧为“百代词曲之祖”(宋黄升语)。
起句写平林寒山景色:旷远处的林间笼罩着飘拂的烟霭,一带寒山点染着使人伤心的苍碧。这景色是通过登楼者远眺的目光递次展开的。先望见平地上的树林,“漠漠”二字既表现出景物的旷远,又显示了暮色的苍茫;“烟如织”的“织”字使静态的画面动起来——暮霭从四面八方涌来,在林间飘拂交织,愈晚愈密。凭眺者的视线也被织入这苍茫空渺的暮色中,渐渐迷惘,于是移向高远处,望见延绵如带的远山。“寒”字点明季节,把碧色涂抹得苍凉。这不是郁郁葱葱的青翠,而是透着萧瑟凄凉的苍碧。“悲哉,秋之为气也”,难怪凭眺者触目伤心,连碧色也变得黯然。山景与人情就这样自然地交融在一起了。这两句由低向高,由近及远,逐次展开,很象电影中的长镜头;接下的两句即如电影的特写镜头,人物切入画面:“暝色入高楼,有人楼上愁。”自然流畅地完成了自远及近,由景及人的转换。“暝色”为前句烟云漠漠的景色作了注脚;“愁”字使上句的“伤心”二字有了着落。这里的“人”便是凭眺的主体。他也许是羁旅的游子,也许是左迁的官员,也许是客居的商贾,独在异乡,登楼眺远,暝色来袭,人去楼旷。此时此景,他怎能不“愁”?唐圭璋先生说:“两句折到楼与人,逼出愁字”(《唐宋词简释》),“逼”字用得精到传神。
“玉阶空伫立”,具体写人,用白描手法刻画出飘泊者倦游思归的神态。他本已踏上白石台阶准备下楼了,却又茫然驻足,久久地徒自站立。是什么触动了他?啊,原来是急急匆匆归飞的宿鸟。鸟儿投晚犹有巢可归,而他却空自有家归不得。人鸟对比,形成强烈的反差,更加衬托出游子的孤寂凄凉。无奈,他又把目光投向远方,暗自发问:哪里才是回乡的路程呢?“何处”是明知故问,明问归程,实问归期,婉转地表达了游子思归不得,无可奈何的心情。最末一句象是回答,又象是叹息:那连绵无尽的长亭和短亭啊!“长亭”、“短亭”,指驿亭,是供行旅停留休息的建筑。《白氏六帖》卷三:“十里一长亭,五里一短亭。”标明程途的长亭和短亭交替绵延,无穷无尽,那就是游子梦魂萦系的回乡之路。可他什么时候才能踏上这归程呢?路漫漫,思绵绵,无尽无期。全词就在这绵绵长长的期待中结束,给读者留下无尽的余韵。
全词意境苍凉,词风高峻。手法近乎白描,却以远近人景的折回,把游子旅居索莫,怅惘思归的情怀表现得浓重有韵致,得唐人笔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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