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风
遵大路兮,掺执子之祛兮。
无我恶兮,不寁故也。
遵大路兮,掺执子之手兮。
无我魗兮,不寁好也。
对于《遵大路》的题旨,历代人们有不同的解释。《诗大序》认为是“思君子也。庄公失道,君子去之,国人思望焉。”此说未免穿凿。而朱熹则认为是属“男女相悦之词”,当是较为贴近的。这首诗描写的是这样一个情景:一个负心男子弃妇而去,那被弃的妇人紧紧抓住男人的衣袖和手臂,向他诉说衷曲。
全诗由内容相似的两章组成,每章四句,极简单而又包含着极丰富的内心情感。
首句“遵大路兮”,用很少几个字,勾勒出事情发生的场景,从而为读者提供了想象、联想的线索。众所周知,《诗经》的艺术手法可用“赋、比、兴”三字概括。本诗所用,为纯赋之体,完全是对被弃者行为,话语的白描述说。首句勾勒的画面虽不太清晰,但读者就可把自己的想象,界定在一条大路上,想到全诗所表现的弃妇之哀,大路,是否也是无路可走的女主人公痛苦内心的反衬呢?也未可知——世上大道千千万,而我独无路可行焉!由此看来,大路就不仅是客观存在,而且是与内心情感结合的统一体了。而后,作品所展的画面,转入了对人的描写,“掺执子之袪兮”,紧紧抓住你的衣袖啊!这不仅仅是人的出现,而且是一个女子抓住一个男子的那双手的特写镜头的推出,从而使尖锐的矛盾冲突,一下子就凸现在面前,并开始笼罩了一层悲凉之雾。三、四句进一步深入到人物内心世界,是女子在苦苦哀求,“无我恶兮,不寁故也”。“寁”:(zan)快捷,速迅之意。此两句大意是,不要嫌弃我,不要这么快就忘记故旧之情啊!她还抱着一线希望,希望那男子看在过去的情分上能回心转意。这充满了女子悲哀的诗句,使我们想起《诗经》中另一首名作《氓》,那也是描写弃妇的,其中有这样几句:“于嗟女兮,无与士耽。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耽,指过分沉迷于爱情。说,通“脱”,解脱之意。)如果说《氓》中的弃妇表现的是一种悲愤情绪,她此时已能较理智地回顾自已失败的爱情生活,那么,《遵大路》的弃妇则还深深沉浸在悲伤中不能自拔,她还抱着最后一线希望苦苦挣扎着。
后一章与前一章反复杂沓,更增添了缠绵悱恻之诗意。同时在内涵上也有着更进一层的意义。以“手”替“祛”,哀求之意更甚,也表现出拉不回,挽不住的情势;“好”字,也是对前一章的补充,“不要这样嫌弃我,难道这么快就忘了我们的感情曾有多好!”而非音节上的简单重复了。
此诗尽管很短,但作者极善于选择描写的时机和角度,四句之间,层层递进,由景而人,由人而心;二章之间,往返复沓,给人以丰富的想象余地。从表达效果上看,毫不逊于《诗经》中《氓》、《谷风》这样同类主题的长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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