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荀鹤《春宫怨》抒情赠友离别诗赏析

春宫怨

杜荀鹤①

早被婵娟误，欲妆临镜慵②。

承恩不在貌，教妾若为容？　

风暖鸟声碎，日高花影重③。

年年越溪女④，相忆采芙蓉。

【注释】

①杜荀鹤：见《送友游吴越》。

②婵娟：美貌。慵：懒散。

③日高：太阳高挂。

④越溪女：指若耶溪采莲女。越溪：若耶溪。当年西施浣纱之处，这里指代宫女的故乡。

【赏评】

诗以宫人自述开头：我早年被自己的美丽误导命运，来到后宫。晨起预备妆饰，临镜时却懒得再费事。这两句是个问号，女子通常以美貌为荣为贵，百般妆饰，她为什么反意而行？三、四句解开谜团：美貌与否并不是得君王宠幸的标准，那些长袖善舞的人笼住了君王的视线，让我如何用心珍惜自己的美好呢？五、六句转写早上的景致，东风熏暖，鸟声细碎，丽日渐高，花影繁密。这是唤起人心中美好舒适感受的事物。她现在的生活没有美好可言，有的只是失落与愤懑，可是当年在故乡水畔与伙伴们相与采集芙蓉的时候，她却曾非常快乐。每逢春来到了这样美好的时候，那些时光便重回心海，令她久久相忆，难以忘怀——那些曾一同涉江采芙蓉的伙伴们也一样怀念起她吗？她已经永远回不去了，的确是“早被婵娟误”。

“承恩”联颇有名，是句牢骚不平语，将一位被蒙蔽深宫、不得实现自己价值又不得自由的女子之感情描写得十分感人。这句也很容易令人联想，当时读书人是否能得到朝廷的重用，很多时候不在其才学品行，而在会否献媚邀宠。事实上在整个社会生活中，一个人的才能不得发展时也会有类似的感受。正因为这首诗含有多重含义多重感发，且措辞圆转流美（尤其“风暖”一联），故在宫怨作品中十分出众。

【诗评选辑】

①宋·胡仔《苕溪渔隐丛话·前集》卷二十三：谚云“杜诗三百首，惟在一联中”，“风暖鸟声碎，日高花影重”是也。

②元·方回《瀛奎律髓》卷三十一：譬之事君而不遇者，初亦恃才，而卒为才所误。愈欲自炫，而愈不见知。盖宠不在貌，则难首其容矣，“女为悦己者容”是也。

③明·王世贞《艺苑卮言》卷四：王勃“河桥不相送，江树远含情”，杜荀鹤“承恩不在貌，教妾若为容”，皆五言律也，然去后四句作绝乃妙。

④明·钟惺、谭元春《唐诗归》卷三十四：“风暖碎”三字开诗馀思咱。

⑤清·黄生《唐诗摘钞》卷一：此感士不遇之作也。

⑥清·贺裳《载酒园诗话又编》：《春宫怨》不唯杜集首冠，即在全唐亦属佳篇。“承恩不在貌，教妾若为容”，此千古透论。

⑦清·吴瑞荣《唐诗笺要》卷六：宫怨诗，能为律诗，难矣。终首露“怨”字痕迹，可谓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