邯郸冬至夜思家
白居易①
邯郸驿里逢冬至②,抱膝灯前影伴身。
想得家中夜深坐,还应说著远行人。
【注释】
①白居易:见《望驿台》。
②邯郸:今属河北。冬至:农历二十四节气之一。
【诗本事】
这首诗写于贞元二十年(804)岁末,作者任秘书省校书郎,时年三十三岁。唐代冬至之日朝廷放假,民间要家庭团聚,穿新衣以庆祝此节日。白居易写这首诗时,正宦游在外,夜宿于邯郸驿舍中。
【赏评】
一个人只身独自时,最怕见别人的欢乐热闹吧。这首诗便写在冬至独坐的寒夜里,也许外面烟火嘭轰,欢声笑语不绝,更衬托出诗人这一隅的孤清。待夜更深,“芙蓉影暗三更后,卧听邻娃笑语归”,连笑语也渐寂,人们都回家然后入梦了,在异乡驿舍诗人还抱膝而坐,挑灯未眠。这时伴着诗人的,只有他自己的影子。他不禁念起远方的家人,在户户团圆的冬至,他们必定和自己一样未眠。围坐在深深的夜里,说不定他们也正在谈起我,就像我此刻思念着他们一样。
这首诗平淡得像不曾改造升华过的生活本身。在远离故园的日子,我们想念家人的时候家人也恰好说到我们。诗人将这平淡的事闲闲地别无粉饰地入了诗。平淡的事,平淡的诗,温暖而感人。“想得家中夜深坐,还应说著远行人”,“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将白诗与王(维)诗参读,则更有味。
【诗评选辑】
宋·范晞文《对床夜语》:白乐天“想得家中夜深坐,还应说着远行人”,语颇直,不如王建“家中见月望我归,正是道上思家时”,有曲折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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