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游《黄州》宋诗原文|译文|注释|赏析

陆游《黄州》宋诗原文|译文|注释|赏析

局促常悲类楚囚，迁流还叹学齐优。^①

江声不尽英雄恨，天意无私草木秋。

万里羁愁添白发，一帆寒日过黄州。

君看赤壁终陈迹，生子何须似仲谋。^②

【注释】 ①楚囚：《左传》成公九年载，楚人钟仪在作战中被晋人所俘，囚禁于军府，称楚囚。后往往用来泛指囚徒。齐优：齐国优人。此处是说自己的地位如俳优，用“齐”是为了与“楚”相对。②赤壁：黄州的赤壁即赤鼻矶，不是三国大战的赤壁，陆游《入蜀记》卷四曾有考辨。此处只是根据传说以抒写感慨。仲谋：三国时吴国君主孙权的字。赤壁之战时，曹操见孙吴军容整肃，乃叹曰：“生子当如孙仲谋！”

【译文】 像囚徒那样局促一地，常使我悲慨惆怅;飘流天涯为人作幕，俳优般的处境也使我心伤。江水滔滔，流不尽千古英雄的遗恨;天地无情，草木经秋而枯黄。万里飘泊，久客他乡，愁思染得两鬓飞霜。舟过黄州城下，孤帆上一抹清冷的斜阳。你看那当年鏖战的赤壁，已成为历史的陈迹;生个儿子，又何必定要像孙权那样！

【集评】 明·俞弁：“陆放翁《黄州》诗云：‘君看赤壁终陈迹，生子何须似仲谋?’赵与时《宾退录》云，陆诗本晁载之《咏昭灵夫人诗》：‘安用生儿作刘季，暮年无骨葬昭陵。’予曰非也，东坡有‘但令有妇如康子，何用生儿似仲谋’。”(《逸老堂诗话》卷下)

清·戴第元：“有沉郁顿挫之致。”(《唐宋诗本》)

清·陆次云：“结语往往出人头地。”(《五朝诗善鸣集》)

清·方东树：“此非咏黄州也，胸中无限凄凉悲感，适于黄州发之。起自咏，三四即景生感，五六写行役情景，收即黄州指点以抒悲。”(《昭昧詹言》)

清·陈衍：“翻案不吃力。”(《宋诗精华录》卷三)

清·吴汝纶：“收处笔意纵横。”(《唐宋诗举要》卷六)

今·金性尧：“题曰黄州，只是借题发挥，首句熟，无味，高手不屑作。次句勉强。三句隐括赤壁之战的历史人物，四句喻自然运行之理，草木必遇秋而凋落，说天意无私正见得人事有私。末两句实是苏轼《赤壁怀古》的‘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之意。”(《宋诗三百首》第274页)

【总案】 陆游平生崇拜的是孙权一类的英雄豪杰，只是现实人事间阻，志不获骋。故闲居则有楚囚之悲，流徙不免齐优之叹。此诗因舟过黄州假赤壁而吊古伤今，本以仰慕英雄豪杰的流风余韵，而反观诸己，欲学而不可得，遂移的就箭，作通达自慰之想。末联看似超脱，实为愤激之词。此诗既作于黄州假赤壁，自然会想到苏轼《念奴娇》词，陆游极力变化，泯去形迹，自显本色，而末联仍不免殊途同归。又，“天意无私草木秋”一句，金性尧先生引申为“天意无私正见得人事有私”，意有扞格。窃意此句是李贺“天若有情天亦老”的翻版，或老子“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