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村兵后·戴复古》原文与赏析

戴复古

小桃无主自开花，烟草茫茫带晚鸦。

几处败垣围故井，向来一一是人家。

这首诗描写淮河两岸的村庄在金兵烧杀劫掠之后的残败凄凉景象，抒发了对侵略战争的无比愤恨。

诗中说：春天来了，那些没有主人的小桃树仍象原来一样默默地开着花;野草迷茫，在无边的暮色中盘旋着噪晚的乌鸦。有几处断墙残垣围着已废毁的水井。在这块地方，过去曾经是物阜民丰、人口聚居的村落。桃树之类，是农家在房前屋后喜欢栽种的果树，现在“小桃无主”，说明村民在战乱中逃的逃、死的死，已阒无一人。“烟草茫茫”，说明田园荒芜，一片凄凉。这两句写景，而景中藏情，大力渲染烘托寥落沉寂的环境气氛。后两句，读者似乎可以看到作者孑然一身地在荒凉的废墟中徘徊彷徨的情景，他透过渐渐降临下来的暮色向四周望去，只见处处疮痍满目，今非昔比。

此诗前三名以白描手法，状写眼前实景，可是触处成愁，令人不堪;后一句是回忆此地的往日景象，把过去的富庶兴旺与现在的残破冷寂相对照，字里行间寓含了无限的感慨。美好的田园是被谁一手毁坏的?作者并不想提问，也无须回答，因为这个罪魁祸首是路人皆知的。

此诗的艺术特色是情景交融。张戒在《岁寒堂诗话》中主张写景之语贵在“中的”，所谓“中的”，就是指所写景物能恰好表达所要抒发的情。此诗完全达到了这个要求。诗中作者的“悲情”就完全是由眼前的“悲景”引起的。由于他稔知此地，今昔对比之下，自然不免触景生情。虽然情与景有在心在物之分，但两者互相依存，互相触发，可以景生情，情生景。此诗的写景正是为抒情作铺垫，而抒情又是写景的自然升华，两者完全统一。由此看来，有人把第一句“小桃无主自开花”理解成“在凄凉寂寞中带来一丝春意，一点生机”，似与诗的题旨有违，因为诗人要表现本来就是遭兵火后没有“春意”、没有“生机”、渺无人迹的惨象。

南宋诗人严粲有《兵火后还乡》一诗： “万屋烟消余塔身，还家何处访情亲?旧时巷陌今谁问，却问新移来住人。”原来人口聚居的村庄大片房屋被烧成灰烬，诗人回到家乡后竟然寻觅不到旧址，不知该往何处去访求亲朋好友。这写战乱的残酷与戴复古诗相似，不过尾句“却问新移来住人”，说明此处劫后已有人烟，只是田园换主了，而戴复古这首诗写的无疑比严诗更为惨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