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句·刘攽》原文与赏析

刘攽

青苔满地初晴后，绿树无人昼梦余。

惟有南风旧相识，偷开门户又翻书。

这是一首夏日即景诗。“青苔”、“绿树”都是富有季节特征的景物; “南风”更是明指夏日的煦风; “昼梦”也是“困人天气日初长”的夏日所常有的现象，此诗中所展示的都是夏日的景物。诗人正是在夏季“初晴”之日、“昼梦”之后即兴成诗的。

“青苔满地初晴后”，是写夏天久雨初晴后的庭院地面景色。“青苔”竟然到了“满地”的程度，说明淫雨已久，地面阴湿不堪;然而接之以“初晴后”三字，又透露出诗人早就盼望的晴天终于来临了的快意。因此，“青苔满地”，反而成为静穆清幽的欢愉景象。

“绿树无人昼梦余”，是进一步写夏日久雨初晴的景象。雨后的“绿树”，尘土洗尽，加之“初晴”的阳光照耀，苍翠欲滴，微风吹拂，逗人喜爱。碧透的“绿树”和满地的“青苔”上下映照，造成了一片宁静平和的景象。诗人一人处于这样的环境中，又是在“昼梦余”，即白天睡醒以后，正是神清气畅之时，对此良辰美景，自然格外陶醉。这是一种“绿阴幽草胜花时”(王安石)、“草色人心相与闲”(杜牧)的美妙而冲淡的境界。

如果说一、二两句主要是写久雨初晴的室外景象，那么三、四两句是通过室外的“南风”，转入描绘室内的景象。作者是出色的诗人，又是著名的学者，平日伏案工作，时与南风相伴，“惟有南风旧相识”，正是表达了诗人与南风的一片情谊。“惟有”二字，说明室中不存在任何破坏平静、怡和氛围的干扰，再次突出了环境的清雅宜人。“旧”字强调写出诗人和南风的固有感情，为引出下一诗句张目。“偷开门户又翻书”，不仅把南风完全写活了，而且使静穆平和的境界，顿增活泼、欢快的情趣，可谓点睛之笔。正因为南风一向来和诗人有“旧”交情，所以不便于在诗人工作时前去翻书打扰，只有在诗人工作之余、昼眠小憩时，才偷偷进门来翻动书页，趁机赶紧了解一下诗人在案头潜心研读的书籍。南风不但有情，而且还关心诗人的工作。“偷”、“又”二字，既是从南风角度写，也从侧面体现了诗人善意而亲切的心理状态。“开”、“翻”的连续动作，也细腻逼真地写出了南风入室的生动形象。“偷”，《宋诗别裁》作“径”，这就失去了“偷”字的诙谐情趣;而且“径”是表现南风的排闼而入，动作粗鲁，有损于全诗平和多趣的意象。“偷”字体现了诗人的意趣，也与诗人善于谐谑的秉赋吻合。

全诗捕捉了夏日初晴时室内外的景物特色，反映出诗人闲静恬适的心境。诗人博学而不炫弄学问，文词平易疏畅而能出奇入胜，自成意象，独辟境界。因此，可以用诗人论诗的主张来评述这一首诗作： “诗以意为主，……虽文词平易，自是奇作。”

愚谓：唐卢纶《老圃堂诗》云： “邵平瓜圃接吾庐，谷雨千时偶自鉏。昨日春风欺不在，就床吹落读残书。”贡父此诗与纶诗意相近，皆佳作也。后村云：“贡父此诗与刘原父《春草》诗，皆有元和意度，不似本朝人诗。” (蔡正孙《诗林广记》后集卷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