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题仇工部壁间古松图歌》题画诗赏析

傅若金

苍松在山自奇古，灌木翳之人不惊^①。

忽然图向堂上壁，满坐叹息长风生。

交柯崛走森昼晦，其下将疑鬼神会。

雾雨寒霏虎豹毛^②，雷霆怒折蛟鼍背。

乃知巨笔老且神，力斡造化雄千钧^③。

皇天不夭栋梁具，后土潜回霜雪春^④。

尔松已为人爱惜，见尔为尔生颜色。

山中岂无材木倚绝壁，未逢匠石嗟何益^⑤。

【注释】

①翳：障蔽。②“雾雨”句：《列女传·陶答子妻》：“妾闻西山有玄豹，雾雨七日而不下食者，何也?欲以泽其毛而成文章也，故藏而远害。”后人用雾豹比喻退隐避祸的人。③斡(wo)：斡旋，扭转的意思。力斡造化，语出李贺《高轩过》：“笔补造化天无功。” ④后土：古时称土神和地神为后土。⑤匠石：名石的工匠。《庄子·徐无鬼》：“郢人垩慢其鼻端，若蝇翼，使匠石斫之。匠石运斤成风，听而斫之，尽垩而鼻不伤。”后称擅长写文章的人为匠石。

【评说】

本诗选自顾嗣立《元诗选二集·清江集》、陈衍《元诗纪事》卷一五。

傅若金(1304—1343)，元代诗人，字与砺，新喻(今属江西)人。受郡人范梈赏识，得其诗法。受虞集、宋褧推荐，佐使安南，归，除广州文学教授。以诗鸣于时，其诗神情俱诣，雄浑悲壮，有老杜遗风。有《傅与砺诗文集》。

这首题写仇工部壁间古松图的诗，采用七言歌行体，气势流动，高华雄畅，笔力奇崛，诗人以“松”为诗脉，贯串全篇诗句，画松为主体，真松为陪衬，赞画与赞画家相辅相成，着力歌咏这幅《古松图》。

诗篇以苍松发端，用真松托出画松，画与真会。“交柯崛走”以下四句，描写画面上古松奇崛的状态，松下晦冥莫测，疑是鬼神聚居的地方，时而雨雾，时而雷霆，或为虎豹、蛟鼍藏身之处。“乃知巨笔”以下四句，由上一层诗意赞松画转而赞画家，这一位画家老练、神奇，他能改变自然，笔补造化，下笔雄健，力敌千钧，画出如此奇崛神异的古松来。栋梁具，指松树。老天爷和土地神暗中召回霜雪，保护松树不让它夭亡。“皇天”、“后土”两句，补充生发“力斡造化”的诗意，实是赞美画家之辞。最后四句，落到自己的题诗上来。画松以其艺术魅力，赢得人们普遍爱惜(包括诗人在内)，诗人因此而为它作歌，“为尔生颜色”，增添《古松图》的艺术光辉。这是正面说明自己题画诗的意义。诗人又用真松作反衬，山中倚绝壁的奇松，没有遇见擅长文辞的人为它宣扬，徒然嗟叹又有什么用呢?这从反面说明自己为《古松图》作歌的意义。

全诗构思奇巧，尤其是结尾部分称道自己作歌的意义，更是绝妙。这种艺术构想，在数以万计的历代题画诗中实属罕见，难怪虞集看到这首诗后，激动地说道：“绝妙，绝妙!吾人，吾人，新来第一手。”(《元诗纪事》卷一五引)赞不绝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