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云西画卷》题画诗赏析

黄公望

十载相逢正忆君，忽从纸上见寒云。

空江漠漠渔歌度，一片疏林带夕曛。

【评说】

本诗选自顾嗣立《元诗选二集·大痴道人集》。

黄公望除题诗外，还有题识，记述了写作本诗的本事，云：“云西与余有交从之归，别来四年，心甚念之。一日，子章以长卷见示，不啻见云西也。展阅不已。既题而复识之。”曹云西，即曹知白，元代画家，与黄公望、倪瓒交密，卞永誉《式古堂书画汇考》卷五二载董其昌语云：“(知白)与倪迂、大痴以画相倡和。”关于曹知白的介绍，详见潘纯《曹知白吴淞山色图》“评说”。

这首诗异于一般题画之作，写法很特别。诗人不是从画面景物描写入手，却以抒情开端。“十载相逢”，叙黄、曹相交近十年，而分别亦已有四年，正在忆念，忽然接到寄来的画卷。见画如见人，不胜欣喜，因而提笔题诗，抒发思友之深情。“寒云”，即曹知白画卷之画面具象，这里以点代面，代指画卷。第三句，由“寒云”联想开去，很自然地转入画面景物的描绘和画境的再现。空阔淼远的吴淞江上，远远传来声声渔歌。遥望远处，一片疏林，映带着夕阳。曹知白是华亭人，即今上海松江，具体地名是“云西，吾松之浈溪人”(董其昌语，见卞永誉《式古堂书画汇考》)他曾画过《吴淞山色图》(见潘纯《曹知白吴淞山色图》)可知，黄公望所题画卷上的“空江”，即是吴淞江。黄公望论云西《重溪暮霭》图为“韵度清越”(《式古堂书画汇考》引)，用这个评语移来评这幅画卷，也是很恰当的。这首诗运用以景结情的艺术技巧，在水乡特有的景色中，透露出画家清疏简逸的审美追求和安于闲逸的意趣。董其昌在论述倪云林、黄公望和曹知白以画相倡和时说过：“胜国之末，高人多隐于画。”(《式古堂书画汇考》引)隐于画，包涵两层意思：一是过隐逸生活，以画度日，一是以画表现隐逸生活，画境中渗透隐逸意趣。那么，曹知白这幅画卷，便是以画写“隐”，黄公望深深领悟云西之画心，因此接到画卷后，展阅不已，他也陶醉在好友的画境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