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端端图轴》题画诗赏析

唐寅

善和坊里李端端^①，信是能行白牡丹^②。

谁信扬州金满市，胭脂价到属穷酸^③。

【注释】

①善和坊：唐代扬州街坊名。李端端：唐代扬州名妓。②信是：确实是。③胭脂价：指妓女卖身价。穷酸：穷而迂腐，古代对没有功名的读书人的一种蔑称。

【评说】

本诗选自南京博物馆藏唐寅《李端端图轴》题诗。唐寅《唐伯虎全集》卷三亦录本诗，题作《题画张祜》，诗的尾句作“原来花价属穷酸”。此不妥，因画幅写崔涯事，与张祜无关。今从原图题诗。

这是一幅采用唐人轶事画成的仕女故事图。唐范摅《云溪友议》记载这样一则故事：唐代诗人崔涯题诗嘲笑妓女李端端云：“黄昏不语不知行，鼻似烟窗耳似铛。独把象牙梳插鬓，昆仑山上月初生。”端端得诗，忧心如焚，亲自拜谢哀求，涯重作一诗云：“觅得黄骝被绣鞍，善和坊里取端端。扬州近日浑成差，一朵能行白牡丹。”于是富家子弟争着登李端端的门。唐寅取这则故事，画成《李端端图轴》，图今藏南京博物馆，画上描绘李端端找崔涯求情的场面，李端端手持白牡丹，伫立堂前，好像是在倾诉自己的身世。崔涯端坐在正中，手持诗卷，双目注视着李端端，倾听她的申述，神态真切。崔涯座后，有一座山水屏风，右侧有两个侍女伫立着，使整幅画面显得很和谐协调。

本诗先从画面说起，赞誉画面上的李端端，貌美若牡丹花，确实是“能行白牡丹”。一、二两句诗，乍看如出唐寅己手，但熟悉典故的人，知道这是檃括了崔涯诗意。首句全出崔句，变“缺字为“李”字，稍易一字而已。次句易崔句“一朵”为“信是”。这说明唐寅熟谙唐诗，紧扣画意，运用自如。三、四句诗，由画象触发感慨，说有谁会相信扬州这个豪华的地方，妓女的卖身价竟然穷书生也能承受得起。诗意由崔涯的“善和坊里取端端”生出，既然用“黄骝”驮取李端端出坊，定然要付出卖身钱，所以才发出结句的感慨。画幅以崔涯、李端端的故事为题材，大家都熟知，如果唐寅题诗平铺直叙地写来，就显得呆滞，所以他在转笔处突出别意，使这个熟典生出新意，构思巧妙，情趣盎然，为画幅增色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