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蟹》题画诗赏析

徐渭

稻熟江村蟹正肥，双螯如戟挺青泥。

若教纸上翻身看，应见团团董卓脐。

【评说】

本诗选自潘正炜《听帆楼续刻书画记》卷下。

抗日战争时期，面对着国土的沦丧，民族的存亡，著名国画大师齐白石，以笔为戈，挥毫作画，把侵略者表现成横行霸道的螃蟹，并在画款中题道：“看你横行到几时?”对侵略者的痛恨，乃至对抗战必胜的信念，跃然纸上。这幅画曾激励了多少民众的爱国热情，至今仍播誉艺林。

其实白石老人的蟹画，得益于徐渭。白石老人对徐渭素来十分倾倒，曾云：“恨不生三百年前，”为“青藤磨墨理纸”，并自冶一印曰：“青藤门下一走狗”。徐渭画蟹，用笔挺劲，用墨恣肆，更为绝妙的是其画中题诗，以犀利的笔锋，寓含深意，对现实社会的黑暗进行辛辣的讽刺，无异于“嬉笑怒骂皆成文章”的讽喻诗。这种艺术传统，正是白石老人所秉承的精髓。

“稻熟江村蟹正肥，双螯如戟挺青泥”二句，与其说是对画面的描写，不如说是对螃蟹猖獗横行、不可一世的揭露。清人郑绩在《梦幻居画学简明》中云：“画蟹之法全在爪螯伸缩有情，笔劲而活。”徐文长笔下的螃蟹正着力于此，双螯如戟，挺于青泥，全然一幅盛气凌人，恣肆跋扈之态。

别看它们张牙舞爪，横行霸道，其实画中之物只不过是色厉内荏之辈，三四两句以想象之笔虚写其本质。如果将它们翻身朝上的话，便寸步难行，原形毕露，人们将看到雌蟹的团脐。这圆圆的团脐，不禁令人想起了三国时的奸雄董卓，他杀人如麻，作恶多端，激起众怒。他死后，士卒在他的肚脐上燃灯，脂膏遍流满地。画家借用此典，向封建权贵敲响警钟，这就是脑满肠肥之辈的结局和下常全诗通过“螯”和“脐”两个特写镜头，一实一虚，两相比照，同样寓含着白石老人这样的质问：“看你横行到几时?”